群大雁在悲鸣。
“王敦,狗屁王敦,竟然害周大人这样一个好官!”
“嘘,小声一点,敢骂王大将军,你不要命了!”
“我看,那王家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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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的窃窃私语,夹杂在这悲鸣之中,像是一群恼人的蜜蜂在嗡嗡地杂乱地飞。
那队声色俱厉狠毒无情的兵士,像是狼一般的眼光,凌厉凶狠瞪向人群。人群像是羔羊一般,顿时紧闭嘴巴,雅雀无声,静谧一片。
那兵士们押着那青衫人,继续往太庙方向走。人群像是尾巴般,默默跟在后面,也朝那边慢慢地挪移而去。
太庙前,一把黑漆漆而又痕迹斑斑的铡刀,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寒光。也许是年代久远了,或者铡过的人太多了,那刀似乎流露一种邪乎,使得人只瞧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后背一凉,灵魂都要跟着哆嗦一声。
“时辰到!”居坐在高台上的监斩官,摸摸额头细密的汗珠,强压下心中那沉甸甸的窒息感,将桌子上的令牌,像是烫手山芋般,投掷到了地上。
做了多年的刑部侍郎,监斩过各式各样的犯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揪心过。
一代名士周仪,堂堂的尚书左仆射,高山流水般的人儿,今日竟会死在他的监斩之下!他会不会遗臭万年?
令牌落地,发出哐啷一声。
身着青衫的周仪,坦然地走到铡刀之处,开始脱自己身上衣服。一件,一件,再一件,最后他赤裸着上身,自动地走动那漆黑森冷的铡刀旁,然后躺下来。那闪着寒光的铡刀正对准了他的腰部。
“来——吧——!”简单两个字,吐出来却似乎在漏风。原来,嘴部遭受重创的周仪,已然吐词不清。可是,他的神情坦然,平静,没有丝毫的害怕,恐惧,似乎根本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咔擦!
铡刀被合上的声响,虽然不大,可是此刻,在一片寂静中,在众目睽睽下,如同炸雷般响在耳边。
人们睁大眼睛,看着那血肉之躯瞬间被斩为两截,人人不由倒抽一口凉气。胆小的不由闭上眼睛,似乎感觉自己的腰间也是一凉。
有隐隐的压抑的哭泣声在四下响起,蔓延,像是野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