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和爸爸庄有成有过一次长谈,那是在吴涛离开朵山之后的一个晚上。
父女两个就坐在东朵山上,坐在黄红旗和亮炸出的石塘坑边上。
石塘里积满了水,在月光下漾着碧绿的波线。
庄有成:“如果这个坑塘不漏水就好了。”
枣儿明白爸爸的意思,如果坑塘能存住水,等旱时朵子东就有水浇田了。不漏水是不可能的,除非投入资金进行防渗处理,把这儿建成水库。
枣儿:“要不你打个报告上去,让县里在这里修建一个水库。”
怎么没打过报告呢,庄有成刚接一把手时就计划在朵山修五座型水库,五个花瓣上各安放一个。
县里一个都没批,还是那句老话,钱要用在刀刃上。朵山是刀背,投入产出比不理想。
县里有更重要的水利工程在排着队上马。
“爸爸想干的事……一件都没干成,修路,建水库,建工业园,愧对朵山父老啊。”
庄有成朝坑塘里丢进去一块石头,水花漾起来,很快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像他在县里的处境,没人拿他当回事。
“现在不一样了,从上到下都在抓民生,路和水都是民心工程,县城应该会重视的,为什么不再试一试呢。”枣儿。
“你不懂,爸爸已经是秋后的蚂蚱,没人愿意送给爸爸这份大礼的。即使县里想为朵山做些事,也会把出政绩的事留给下一任的。”
这是现实。官场有许多潜规则,摆不到明面上,也没什么道理,可处其中的人们,都在约定俗成的默默遵守着。
没人愿意去打破它,也打不破。
“有家上市公司想投资我的项目,他们对朵山的投资环境不放心,尤其是磊朵公路。”
枣儿也向坑塘里掷下一枚石子,她的力量连的涟漪都没激起来。
“不可能,投资环境只是一个借口,上市公司怎么可能到咱们这种地方投资。”
“你还是老观念。上市公司不要市场份额吗?不算效益账吗?把工厂放在朵山,既能降低各种成本,又能抢占磊山周边的市场,他们这叫战略布局。”
“有些道理,如果真能把上市公司引过来——整个磊山县还没有一家上市公司企业呢——对朵山的帮助会很大,县里也会在政策上有所倾斜。”
“有个前提,他们要求磊朵公路在年底前修好。这是要看我们招商引资的诚意。爸,有希望做到吗?”
枣儿满怀信心地望着庄有成,就像时候向爸爸要雪糕时的眼神。
“够呛。”
“这不是我爸的态度。”枣儿:“在我的记忆里,只要我提出要求,爸爸永远只会‘没问题’三个字。”
庄有成笑了,“也有‘等着’的时候。”
“是啊,‘没问题’可能还要去努力一番才能达成,当你‘等着’的时候,肯定是咄嗟立办,立等可取了。”
“你有多久没像时候那样求过爸爸了?”
“我在试着变成你那样强大。”
“我以为在你心里,爸爸老了,已经帮不到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