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却练出无穷的勇敢。
别人称她的养殖场是她的事业,她不认为是事业,那是她的生命。
她这棵藤树没有了依附,只有做些可以让她安放生命的事情,然后就真切地拥有了洗尽铅华的平静。
她正心灰意冷,那个冤家又来聚头。
她的心里乱了一回,用手轻轻一抚,便也平了。像抚平额前的乱发一样。她很奇怪自己竟然可以这样心静如水。
兰花在心里说,这一次之后,不会再有纠集了。
……
吃完饭,安磊看中了余进江的一盆荆疙瘩盆景,要买下来。高翠说:“不卖。我们也得为自己弄点小情调。”
安磊说:“我出高价。”
高翠说:“我作不了主,你下回来吧,得我当家的说了算。”
枣儿问:“你出多少钱?”
“二百可以吗?三百吧。”安磊真心想要,主动把价加上去。
“成交。”枣儿说。
高翠说:“枣儿,这是你进江哥费了老大劲才从石头缝里抠出来的,不能卖。”
枣儿不管她,收了钱,对安磊说:“快搬走,搬慢了这耍情调的老板娘要撒泼呢!”
几个人大笑起来,笑得高翠满面通红,躲进了屋里。
周羽忍不住多看了漂亮活泼的枣儿几眼。枣儿嘴上不饶人,说:“看什么看,不怕得相思病!”又把周羽弄了个大红脸。
安磊让司机把盆景搬到车上,对周羽说:“这地方你得常来。”
“来干嘛?”
“治你的病啊。”
几个人说笑着上车走了。
枣儿把钱交给高翠说:“嫂子,你傻啊,一个荆疙瘩卖三百块钱,这样的生意哪里找去。山上有的是这玩艺,回头再让进江哥上山刨去。”
高翠不服输,小声说:“我才不傻呢,我是故意抻那个傻老板的。”
兰花从屋里走出来拉着枣儿的手说:“嫂子,我们回去了。”
在路上,枣儿忽然问:“兰花姐,你认识满小山吧?”
兰花的声音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忆一件久远的事情:“满小山?他是谁?我认识他吗?”
“别装傻,我一进前厅看到小山哥像是要晕倒的样子,只顾着去扶他,没有注意你的表情,后来一想不对,那气氛不对,你的眼神也不对。你们应该是认识的,是吗?”
“枣儿,你谈过恋爱吗?”
“我这么优秀,要说没谈过恋爱你信吗?”
“你对爱情是怎么看的?”
“我的爱情观还没有成熟,应该你给我上上爱情课。”
“我想听听你对爱情的看法。”
“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兰花停住了脚步,定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常常语出惊人的小姑娘,良久才说:“既然爱了,为什么要恨?为什么要‘算了吧’?为什么要‘对不起’?难道这世上就没有只说‘我爱你’的爱情吗?”
“兰花姐,你怎么啦?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张爱玲说的。”
兰花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脚尖踢开一块小石头,戳得脚趾生疼。
以前她认为,爱情就是这样,你踢开了一段爱情,自己也会痛。最初是小山踢开了自己,她感到了切肤的痛。后来,是她踢开了爱情,仍然会有丝丝痛楚。
可是今天,她看到了那个怕疼的石头。她感受到了小山心底的那份痛苦。如果真能像张爱玲说的那样多好,来来去去三个字。可是,好像她和小山只说过“我爱你”,剩下的谁都没说过。难道说这才是痛的根源吗?
“兰花姐,你怎么看爱情?”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两句诗枣儿懂,可是从兰花口中说出来她就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