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黄家门谁的事都没办过,为他孩子上学的事舍脸求人,喝酒喝得胃出血,他倒好,巴望着你姐夫死呢,你说说,他还算人吗?”
黄红彬见黄河骂起来没完,只好硬着头皮走出来,说:“叔,我没那意思,我咋能咒姐夫呢,我是听朵子西路启元说的,我骂了他呢!”
“你个狗日的还狡辩,一个庄上都传遍了,你不说谁会知道庄有成的事!”
黄红彬狠狠自抽了两个耳光说:“叔,我错了,我不是人,你消消气,要是气个好歹的,我可真没脸在朵子东呆下去啦!”
“我要还干着村支书,早就开除你的村籍了,做人做到你这份上,就不怕遭报应吗?”
黄红彬的媳妇小声说了句:“不遭报应能让收割机辗了……”
这句话她不敢让黄河听见,但是黄红旗听见了。
黄红旗怒目圆睁,厉声骂道:“闭上你的臭嘴!”
黄河猜到她定是说了不好听的话,问:“她说什么?”
黄红彬一脚踢在媳妇的屁股上,说:“滚回去,我们爷们之间的事你多什么嘴。”
黄红旗好说歹说将黄河劝离了黄红彬家门口,两人经过庄冬至的小院时,见他坐在厦檐下,嘬着烟袋嘴在听收音机,一副置之度外的样子。
“庄老头还不知道有成哥生病的事吗?”黄红旗小声问黄河。
“瞒着他呢,让狗彬这样一吵呼,就瞒不住了。”
“我觉得该让庄老头去医院看看有成哥,万一……”
“万一什么,没有万一,你姐夫命大福大造化大,他不会有事的。枣儿给我打电话了,那孩子不会骗人,说她爸没事,在医院歇几天就回来。”
黄红旗去医院看过庄有成,也问过启明,可是心里不踏实。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换头的鬼话他可以不信,脑血栓留下后遗症却说不准。
黄红旗说:“叔,我再去医院一趟,看看姐还需要钱吧。”
“把我的存折带上,用钱你就取给她。”
黄红旗把黄河送回坡上,取了存款折,穿上雨衣骑着摩托车翻过山去,进了一趟县城,再回来时带来好消息,庄有成已经出院了。
轿车在庄冬至的小院前停下来。
枣儿下了车喊:“庄木匠,你儿子回来啦。”
黄红先从车里递出一盒脑白金,然后伸出一只脚说,“没大没小的,不怕人笑话你庄家没家教。”
司机扶着庄有成下车,庄有成甩开他的手说:“去,去,扶我干什么,真当我半身不遂了。”
司机说:“地上滑,您小心着脚下。”
庄有成进了院子,司机从后备箱里往院里搬东西,全是别人探望庄有成时送的保健品牛奶什么的。
庄冬至站在堂屋门口,笑着迎接庄有成,“好了?没落下后遗症吧?”
“落什么后遗症?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爷爷,你知道爸爸住院啦?”
“收音机里在讲你爸爸的事呢,说他为群众的事累得病倒了。”
“你啥时听到的?担不担心?”
“有啥可担心的,他当过兵,底子好,身体结实着呢。村里人还有碎嘴子说你爸要换头呢,我都听见了,没理他们,我的儿我知道他。”
庄有成眼圈一红,眼泪险些掉下来,破天荒地抱了抱父亲,说:“爹,儿子的福都是您老积下的。”
黄红已经抹开了眼泪,说:“爹,你不知道有多吓人……”
“看你都熬瘦了,多亏你在身边服侍他。”庄冬至叫枣儿:“快去叫你叔过来杀鸡,炖上鸡汤给你爸妈补补身子。”
庄枣儿说:“杀什么鸡,我妈正好减肥,我爸从此也要告别肉食,岁数大了,还是吃清淡些好。”
“傻孩子,在你爷爷面前可不能说我岁数大了。”庄有成嗔道。
一家人进屋坐了一会儿,庄冬至往外撵人说:“你们快去坡上吧,黄老干部天天站在坡上朝下看,盼着你们回来呢。”
黄红挑了两盒保健品给父亲带上,庄冬至又塞给枣儿两盒牛奶,说:“能拿动都拿走,我不吃这些东西。”
一家三口人出了家门,庄有成一手打着伞,一手揽着黄红的肩膀,慢慢往坡上走,庄枣儿跟在后面,看着爸妈的背影,竟然泪湿了双目。
庄有成生了一场病,却让他和黄红的关系忽然间好起来,少年夫妻老来伴,不经历患难不懂得珍惜,那个和他吵来吵去的人,却是最疼他的人。
庄枣儿穿了件透明的塑料雨衣,踩着路边的流水,爱极了这雨里的山村。可是,不知道爸爸何时才会像懂得了妈妈那样懂得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