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口,声音已经沙哑,
“先帝,老臣,老臣这辈子,”
“确也问心无愧了。”
“只能怪老臣无能,便是尽了全力,也阻止不了,那个预兆,”
“三代之后,女主武王”
“三郎,”
忽然,公孙先生抬起了头,原本浑浊的眼睛,此时竟然看着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当去长安。”
“老师?”
陶阳被公孙先生盯的有些不安,他看着老人,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他不明白。
明明听着老人刚才说的话,对未来是一片绝望的——他以为公孙先生会劝自己不要去长安,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确给了自己一个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答案。
“为什么?”
“因为长安,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公孙先生沙哑的说话声音,此时听着无比的铿锵有力。
“愈是前方看不到出路,看不到的光的时候,”
“愈是需要做光的人。”
“当年我唐基业未定,便也是靠着诸如魏相国公,这样的人物助我大唐千秋万代,邦宁本固。”
“如今,又到了这样的时候,”
“更是比以往时候,更需要像你们这样的有志之士,护我大唐。”
“三郎,”
“你应当去长安。”
陶阳听着公孙先生和自己说的一番话,心中撼动。
这还是公孙先生第一次和他说这样的话。
往日里老人虽对读书一事一丝不苟,但从未对前来上学的学生,有过一字一句关于将来之事的引导。陶阳只当他是当年被朝事伤了心,所以从不出言提及,打算就这样简单的过完后生。
可如今老人字句掷地有声,
每个字掰开了揉碎了,从里面流淌出的都是丹心碧血。原来他不说,却从未忘却,
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堂,
和这朝堂所象征的,
巍巍天下。
“老师”
陶阳忽然觉得,若是此时问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未免显得儿戏了些。
他看着老人眼中迸发出的灼目的光沉默了。良久良久之后,他才下定了心念的,缓缓对着公孙先生点头。
“我明白了,”
“老师。”
“只是学生愚笨,不知未来,是否会辜负老师希望。”
“傻孩子,”
听见陶阳的话,老人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
“为黎民百姓做事,何来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呢?”
“只要其心正,其行端,做的一切事情,便没有辜负自己。”
“大丈夫立于世,若是一点本心都不保持,那么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纵然前路万险,”
“吾心不变。”
陶阳从公孙先生家告辞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恭恭敬敬地对着公孙先生行了礼,陶阳道了别,这才迈步准备离开。
“等等三郎,”
谁成想正要走时,老人又忽然出言叫住了他。
“你可知有些事情,其实并非互相矛盾的?”
“嗯?老师此话,是指什么?”
公孙先生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慈祥的笑容。
“你来我这儿,不就是想问这个么?”
陶阳的脸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