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撼动?”
许敬宗含泪道:“臣把百姓视为父母,百姓但凡有不妥,臣便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代之。”
“好一个心急如焚,好一个以身代之!”
李治频频点头,赞赏之意溢于言表。
众人心中微动,知晓许敬宗得分了。
这个奸臣许……你要说他作态不可能。许敬宗行事直,有话就说,否则也不会在文德皇后的丧礼上失仪被贬官。
这人竟然把百姓视为自己的父母……可笑啊!
“中书令出缺,朕一直在想谁能担任此职……”
卢承庆抬头,眼中多了些别的东西。
许敬宗是以礼部尚书的身份为相,他是以户部尚书的身份为相……但归根结底,正经的宰相只有三高官官。
中书令便是正牌宰相!
李义府眼中多了炽热,中书令本是他的职务,但上次被贬官普州后,就再也没能接手此职。今日皇帝是要决策了吗?
其他宰相也颇为意动。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骤然一变。
李治对这些洞若观火。
谁?
他的目光缓缓转动,最后定在了许敬宗的身上。
“许卿可为中书令。”
卢承庆的身体一震,世家子弟的休养让他随即平静了下来,可心中却倍感煎熬。
许敬宗竟然上去了!
李义府张开嘴,呆呆的看着许敬宗……这个奸臣许,这个蠢货,他竟然做了中书令!
李勣也颇为意外的看了许敬宗一眼,在他看来,皇帝会用自己的狗李义府为中书令,掌控中枢的一部分。
“陛下!”
许敬宗的热泪终于滚落了下来,哽咽着,身体颤抖,缓缓跪了下去,“臣……臣……”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有一日跻身于中枢,从未想过皇帝会把中书令这等要职交给他。
李治微微颔首,“你这些年长进许多,朕……很是欣慰。”
原先的许敬宗更像是个愣头青,做事直接,不知晓转弯,让他也颇为头痛。
如今许敬宗却变了,这个变化让他欢喜,欢喜自己多了一个得力帮手。
许敬宗起身后,第一句话……
“陛下,臣弹劾金州刺史王全忠。”
李治点头,“王全忠视百姓为草芥,朕不能容忍,免职。”
许敬宗不禁笑了起来。
还是那个许敬宗啊!
李治微微摇头。
稍后各自散去。
许敬宗心情大好,不,是巨好。
“卢相,下衙一起饮酒?老夫好歹做了中书令,此后当亲近亲近。”
卢承庆面色微青,冷哼一声后,拂袖而去。
许敬宗见他不接招,就寻了李义府。
“李相,下衙一起饮酒?”
李义府是上一任中书令,此刻被他这么一挤兑,怒火喷涌,怒目而视。
许敬宗呵呵一笑,“李相何故对老夫怒目而视,老夫一片好心……”
贱人!
李义府拂袖而去。
许敬宗站在那里,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
李勣脸颊微颤,心想这等小人得志的模样……竟然是大唐的中书令,真是不堪啊!
李治站在殿外也看到了这一幕,捂额道:“朕却是有些后悔了。不过……这样的许敬宗才能让朕深信不疑。”
许敬宗升官了。
贾平安得了消息,随即来中书道贺。
“许公,恭喜恭喜。”
许敬宗板着脸道:“做了中书令,责任更重了,老夫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有何好恭喜的?”
咦!
这不是老许的性子啊!
他不该是要小人得意一番吗?
许敬宗突然一笑,得意洋洋的道:“中书令啊!这便是文官的巅峰,老夫竟然能为之,哈哈哈哈!”
这个才是许敬宗。
“小贾,下衙饮酒?”
老许看样子是急于寻人来显摆一番,贾平安不上当,“家中今日有事,晚些我便要回去了。”
许敬宗遗憾了一番,然后看看他双手空空,就冷着脸,“道贺道贺,贺礼何在?”
“许公你这是才将上任就索贿?”
贾平安一脸愤怒。
许敬宗得意的道:“旁人的老夫自然不要,你的……不给不行!”
贾平安想了想,“如此,我便赠许公一首诗。”
许敬宗叹息,“惠而不费,小贾,你这是学了杨德利的抠门。”
他有些小失望。
“许相。”
中书省的大佬们来求见这位新晋的中书令,也算是拜码头。
许敬宗颔首,这些人进来后,就见贾平安在踱步。
这是要作诗?
贾平安人称贾八步,因为曹植七步成诗在前,他便谦逊的多走一步。
“一,二,三,四,五,六……”
贾平安止步。
众人愕然。
不是贾八步吗?
怎么变成贾六步了。
贾平安负手而立,微微昂首,吟诵道:“衙斋卧听萧萧竹……”
这一句颇为无趣,贾平安发挥失常了。
众人笑了笑。
贾平安看了许敬宗一眼,“疑是民间疾苦声。”
老许经过他的改造后,早已脱胎换骨。当初在华州,贾平安作为老许的狗头军师,给他出了个代入的主意,把百姓代入为自己的父母,瞬时老许就炸裂了,由此走上了逆袭之路。
这首诗给许敬宗再贴切不过了。
“妙啊!”
一个官员赞道:“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许相以百姓为父母,无时不刻不在关切百姓的福祉,果然贴切。”
许敬宗红光满面,“小贾这诗便是为老夫量身而作。”
还有两句呢?
众人看着贾平安。
“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这两句更妙了。
这是以许敬宗的语气说出来:老夫虽然官位不显,但百姓的大小事却让老夫牵挂……
这……好诗!
许敬宗一拍案几,“弄了纸张来。”
纸张送到,许敬宗挥笔写下了这首诗,抬头道:“令人去裱糊了,回头便挂在老夫的屋里,时刻警醒老夫要为民做主。”
贾平安时隔许久又作诗了。
“疑是民间疾苦声……”
李勣叹道:“小贾果然大才,这首诗堪称是为许敬宗量身而作。”
旋即他就想到了孙儿。
那个憨憨,若是有这等才华,老夫便冒险让他进了军中又如何?
哎!
“阿翁!”
李敬业进来了,欢喜道:“兄长作诗一首,外面都说好呢!”
李勣没说话。
“阿翁,你怎地眼神不对?”李敬业纳闷的道:“莫非是眼睛出了问题?是了,古人云老眼昏花,阿翁你如今便是这样,回头我去寻个好郎中来,阿翁……救命啊!”
这首诗传到武媚那里,周山象赞道:“果真是好诗,别出一格。”
武媚也颇为欢喜,“心中无百姓的人作不出这等诗来,平安能如此……去陛下那里。”
武媚去了皇帝那里。
“媚娘。”
李治招手,想和她商议政事。
武媚笑吟吟的道:“陛下,平安刚作了一首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些小吾曹州县吏,一枝一叶总关情。”
咦!
李治一怔,品味再三后,颔首道:“这首诗写得好。”
武媚顺势说道:“臣妾以为,平安的这首诗可为官吏表率,若是行文之际,在后面附上这首诗,用于激励官吏……”
李治不自在的干咳一声,“这个……”
“陛下!”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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