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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邓霜



    家里的人又不会和她说起那些往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

    只能摇了摇头,说:“邓……邓阁老大概是上一任的阁老,许是已经告老还乡了吧!现今朝中的三位阁老,都没有姓邓的……”

    又问邓霜:“你是那位邓阁老的家人吗?”

    却见邓霜白着脸,摇了摇头:“我是邓家的旁支,旧年还有幸在邓阁老家中住了一段时日,因着记忆有些混乱,想起来的都是一些往事,倒是与当今无关了。”

    阿蘅点了点头,也没说自己是信,还是不信。

    夜里就在土地庙暂时歇息下了。

    等到她们第二天醒来时,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但确实是没有下雨了。

    马车再度拐回官道上,这次却是有目的的朝着远在边关的莫城而去。

    路上,阿蘅让侍卫们重新规整出了一辆马车,让邓霜坐了进去,而她自己的车厢里,又多出了青叶与青蕊。

    鉴于行车的路上,车轮压过官道会发出不小的声音,马车与马车之间又隔着一小段的路,青叶想着也没人能偷听到车厢里说的话,就小声的附在阿蘅的耳边,说:“姑娘就不觉得那位邓霜来历不明,有很大的危险吗?”

    危险自然是有的,但能够防备的危险,同防不胜防比起来,就不是一个层次上的事情。

    阿蘅笑了笑:“她身上受着伤,准备到莫城去投奔亲戚,而我们恰好也要往莫城去,带她一程,又有何不可呢!”

    总要多做一些与人为善的事,说不定上天能看在她与人为善的份上,稍微优待她一些呢!

    更何况,那位名为邓霜的女子身上仿佛还藏着一些秘密,阿蘅可不曾忘记对方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熟人的眼神。

    被她们讨论着的邓霜,此刻正在车厢里抱着头,她依旧是想不起从前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还以为自己今年才十九岁,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且不说她在镜子里的容颜早已老去,单是偶然遇上的阿蘅,就已经足够明显的说明了时间的流逝。

    倘若她遇见的当真是江家姐姐的孩子,看年纪差不多也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总不能说她是江家姐姐的妹妹吧。

    可是一想到昨夜听到的消息,如今的朝堂之中已经没有姓邓的阁老,那她的父亲还有兄长又去了何处呢?

    蓦然间,她忽然就想到了那桩已经不存于世的婚事。

    邓霜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她如今还是旧日做姑娘时的打扮,并未梳起妇人发髻,那她喜欢着的那个少年又去了何处?

    她明明已经同父亲表明过自己的心意,父亲也特地去了皇宫,请求皇上收回成命,一切本该朝着各自欢喜的方向发展的,可为什么她一想起往事,心里就忍不住的开始难过,甚至连眼泪也在不自觉的往外流。

    从小到大,她就不是什么性格懦弱的人,更遑论是用眼泪来表达情感。

    “我的记忆已经模糊,最清晰的记忆是停留在了十九岁生辰那天,”邓霜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着。

    她记得那天父亲穿着官服去了皇宫,为的就是让皇上收回那道赐婚的旨意,为此还特地带上了告老还乡的帖子。

    父亲说他年纪已经大了,再不能像旧日那般的眷恋权势,应该早些将阁老之位让给其他的年轻人才对。

    其实父亲那时的年纪在一众阁老中,也并不算大,才刚刚满六十岁,比起七十高龄的李阁老来说,他都可以说是年轻人了。

    但他为了她,还是做好了告老还乡的打算。

    那她呢?

    她在父亲离家之后,就偷偷的骑马出了城,往郊外的寺庙去。

    京都城外有许多的道观寺庙,也有不少的土地庙,不过那里的道观寺庙,还有土地庙的香火都是很旺盛的,每天都会有不少的人来来去去,她也在那些人的行列之中。

    她喜欢的少年有着很少见的姓氏,名为乐言。

    他总说他的名字是乐天知命,言之凿凿的意思。

    邓霜记得自己那天骑着马去了城外的土地庙,因为那里是她和他定情的地方。

    她本来是想要去告诉乐言,虽然皇上乱点鸳鸯谱,想要将她许配给她从未见过的乐王,但有她父亲在,那桩本就不般配的婚事一定不会成真,她想让乐言去她家提亲,因为若是晚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头疼欲裂。

    邓霜顾不上自己的头部才刚刚受了伤,她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在十九岁生辰那天出门后的事情,也想不起自己除了要告诉乐言,他可以上门提亲的事情以外,还准备要告诉对方什么事情。

    往日里的爱恋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依稀能感觉到旧日甜蜜的气息,但更多的还是恍如隔世的陌生。

    更让邓霜念念不忘的,却是她现在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事情。

    额头撞上了车厢,咚咚咚的声音混合在车轮压过官道的声音之中,微弱的异样并未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然而疼痛不仅没有让邓霜想起更多,反而是让她更加的迷糊,迷迷糊糊之间,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

    她叫邓霜么?

    邓霜是她说给阿蘅听的化名吧!

    那她的名字是什么?

    她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她喜欢的那个少年又去了什么地方,不是说好了要生死与共,谁也不能抛弃谁的吗?

    那他为什么不在她的身边。

    咚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走在车厢两侧的侍卫终于注意到了车厢里的动静,连忙喊停了车队,还是昨天的那名女侍卫,她翻身进了邓霜所在的车厢,一眼就看到了正往车厢上撞的邓霜。

    白布包扎的伤口往外渗着血,红色染满了白布,有些还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明明是一张美人脸,这会儿看上去却跟玉面罗刹似的。

    “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啊?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为什么会那样难过?”

    她一边哭,一边拍打着自己额头,鲜血粘在了她的手上,她却一点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