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定,烟消弭散。”
“我在你面前,不是什么娘娘,只是阿淼,是你的阿淼……”
瑞谚背过身去,走了两步:“我的阿淼……已经在我受穿骨之刑那一日死了……你于我,现在只是慧嫔娘娘,也只能是慧嫔娘娘。”
“从那日起,以前的阿淼的确死了,我着这一身华服,既是枷锁,亦是铠甲,为的是和你一起战斗,难道你不懂吗?”
“我懂,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你是皇妃,我是臣,我们这样的关系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你要知道,你这样一次次地为了我出宫来,是把自己的性命置于刀尖之上,你是想看着我再次变成杀人魔王,或者真的疯掉才满意吗?阿淼,记住你肩负的使命,你的爹娘兄长,陆家一百七十条冤魂,更还有这个天下……忘了我吧……”
“我没有忘!我一刻也没有忘,也不敢忘,可是,你要我记住使命,却要我唯独忘了你,对我又是何等残忍,你想过吗?”
“你为何……就这样倔强?!”瑞谚猛地转过身,见阿淼眼中盈盈泪水,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阿淼走近来将手放在瑞谚的脖子下:“你的伤,都好了吗?还疼吗?还有你的内伤,有没有好一些?”
瑞谚低下头,侧脸看着她,却没有说话,眉间缠绕着挥之不去的,浓重的悲伤。
阿淼笑着,流下泪来:“过几日你就要回去盘龙关了,此一别怕是余生都不得相见,你母妃留下的那块玉佩,能给我吗?”
“这就是你要来讨要的东西?”瑞谚从袖中掏出玉佩递过去,“你拿走吧,以后都不要再对我有什么牵挂……”
阿淼拿过玉佩,抚摸着上面的“以安”二字,“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好,我走了……”转身,泪垂,脚步缓慢而坚定。
“沅夕!”
阿淼蓦地站住,怔怔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唤我什么?”
“沅夕……陆沅夕!”瑞谚飞快地走过来,从后面将她整个人紧紧抱住。“不要走……我反悔了,你不要走……”
阿淼凄苦地笑着,泪水滚烫,滴落在他的手臂上,滑落到他的手背上。
“瑞谚,从十五岁那年第一眼看到你,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嫁给你,那个时候以为,拥有是最难的,现在才发现,原来舍弃更难,你知道吗?我还在痴心妄想着有朝一日能为你穿上嫁衣,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好像什么都来得及,又好像什么都无能无力,好像什么都有希望,又好像什么都遥不可及,既想缠着你,又想放弃你,既想远离你,又害怕真的失去你,怎么办,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这个举棋不定的自己……”
瑞谚捧着阿淼的脸,将二人的额头抵在一起,笑了笑:“看来,你我今生今世的纠缠,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两清的了吧……”
月淡,风凄,夜长衣凉不成眠,和衣相拥,贪恋这弹指的缱绻流光,静寂相思,默然中一声叹息,两生悲凉,只盼这一夜,永无尽头。
天微光之时,阿淼从大帐中出来,望着校场对面那荒山头上缓缓升起的太阳,照耀着那厚厚层云,鳞次栉比,一番壮阔的美景。
鼻尖倏地一凉,她不禁缩了缩脖子,抬起手掌一接,竟是一颗小小的雪花。
入冬来,这第一场雪,终是纷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