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柱子后躲藏起来,阿淼还算镇定,但竹影却似乎因为紧张而显得脸色略微苍白。
“咱们现在就在这等着吗?万一那个黑手今日不下手怎么办?”
阿淼想了想,握住竹影的手:“别怕,能下冰火蚀心这种阴险的毒,定是特别憎恨娘娘,但是又不敢明目张胆之人,所以,只要知道娘娘有衣衫在浣衣局,定会第一时间下手的。”
“娘娘自打到了月落阁,都断绝了与人的往来,到底谁会如此阴狠要悄然无息地害死娘娘?”
“一会儿就知道了,等着吧。”
原以为要等上许久,没成想方才不到一个时辰,见一名宫女提着篮子进了浣衣局,同管事嬷嬷交接之后,又说了几句什么,四处望了望,便快速地进了堆放衣物的那间大屋。
两人猫着腰顺着院子边缘上的几口大水缸的遮掩,悄悄地走到了大屋的窗下,小心地探头朝屋里看去,只见那宫女正拿着一个小瓶子,往标记着月落阁的衣篮里喷洒着某种水样的东西,一边洒,一边有些慌张地看着周围,然后将瓶子盖上往袖中一揣,将衣篮整理妥当,神色自若地走出了门。
阿淼对竹影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两个人沿着原路一直退出了浣衣局。
而那个宫女早已不见踪影。
“竹影,你认识这个宫女吗?”阿淼本以为这事铁板钉钉同丽妃脱不了干系,但方才那名宫女却十分面生,可以肯定并不是盛华宫的人,从寒霜死后,她离开盛华宫也不过数月,也未曾听说有新进的宫女。
难道,是她想错了,这后宫中还有人恨宋漪恨到不惜使用冰火蚀心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毒药?
竹影沉默了半晌,犹疑着回答道:“我认识,她叫惠澈,本来以前是在千乘宫,娘娘被贬到月落阁之后,便不知遣散去了哪里——以前娘娘也待她不薄,我实在想不出来她为何要害娘娘?!”
阿淼道:“人心隔肚皮,本就难以揣摩。”
“我就是想不通,有些人对她好,她不感恩也就算了,却还反过来害人……”
“未去遍天下,怎知世间险恶尔虞我诈,未历尽冷暖,怎知人情世故七七八八,你倒也不用如此困惑,当务之急是打听出惠澈现在是在哪宫当差,揭露幕后黑手。”
两人一转身,只见安菡迎面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在浣衣局门口鬼鬼祟祟,阿淼,你是不是又想闯什么祸,还捎带上竹影……”
阿淼与竹影对视一眼,有种做了见不得光的事却被抓了现行的难堪与紧张。
“安医师,我们其实没有……”
“我没兴趣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惠澈,如今是琴鸣殿,叶充容身边的宫女。”
“叶充容?!”二人异口同声,皆是难以置信。
“叶充容刚进宫不过半年,与宋嫔娘何仇何怨?”阿淼刚说完这话,只见她双眼一转,有种幡然醒悟的感觉,看向安菡,似乎是想寻求她的确认。
安菡摊了摊手,道:“叶充容自打那次小产之后,精神一直就不太好,性子越发偏执忧郁了,人也很难相处,加之皇上还动不动就为她龙颜震怒,所以现在御药局一听到有琴鸣殿的差事都是能推则推,其他医女也是推拒,也便只有我了,那日我是奉旨去琴鸣殿请脉,在门外候着的时候刚好看到望秋从叶充容的寝殿出来,样子甚是自得,然后就见那惠澈往怀里揣了个什么物什一脸慌张地出去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妥,却也说不上来,也便没放在心上。”
“看来,真是我想的那样……”阿淼喃喃地念着。
“你们这一会儿叶充容,一会又是望秋的,到底是哪样啊?”竹影有些糊涂,拉住阿淼的衣袖,急急地问道。
“竹影,此事未明朗,先不要告诉娘娘,以免给她徒增烦心。”
“我知道,但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能告诉我吗?”
阿淼并不回答,走到安菡面前,神色肃然道:“对不起安菡,你还可以再帮我吗?”
安菡报之一笑,看了看还在迷惑中的竹影,走过来凑在阿淼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除了帮你,我还有另外的选择吗?一旦你有何闪失,朔王殿下可不会轻饶了我。”
手心里忽然被塞进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阿淼的心怦然一动,本能地将手藏回袖中。
安菡朝阿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转头自顾走了。
竹影走过来,看看安菡的背影,问道:“阿淼,方才安医师对你说什么了?你要她帮你什么?”
“安医师是说,从明日起,她会给娘娘配药,来遏制冰火蚀心的毒性,当然此事当私下进行,断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皇上那边掀起风波,娘娘更会成为众矢之的。”
“是吗,真是太好了!”竹影拍着手,眉欢眼笑。“不用你说,只要是为了娘娘好,我定不会乱说。”
性情单纯的竹影并不会深究这个中因由,更不会知道此时的阿淼,心中已油然生出了一个主意,同宋漪相关,却又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