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走进来,指了指那堆糕点:“我能吃一个吗?”
阿淼笑着摇摇头:“这些都是有数的,若少一个,我会被罚的。”
见小男孩失望地低下头,阿淼有些于心不忍:“这样吧,我给你找找其他可以给你吃的,好吗?”
小男孩的双眼黯淡了下去:“我就要吃你手上这个,其他的我都不要!”
阿淼无奈:“这个真的不行啊,若是有多余的,还可以给你。”
“那……你还有什么好吃的糕吗?”
“当然有啊,不过我这会儿要急着去各宫送娘娘赏赐的糕点,你若能等我回来,到时候再找给你吧。”
小男孩扯着阿淼的衣襟:“不,就要你现在就找!我现在就要吃!”
阿淼无奈地蹲下身子,摸着小男孩的头,道:“小孩子不能这样心急,要有耐心……”
小男孩躲开阿淼的手,气呼呼地说:“你就是不想让我吃,奶娘平日里也总不让吃,你们都是一样的,惯会欺负我年纪小,就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你是这宫里的孩子吗?你刚才说她们,又是谁?”
小男孩噘着嘴:“你不给我糕吃,我就不告诉你!”
阿淼着实不知道如何哄孩子,而眼下又着急出去,若是被这孩子缠上,那差事也不用办了,直接去丽妃那请罪领罚好了。
于是,阿淼揭开其中一个篮子,拿出一个糕递给小男孩:“那给你吃吧,但是可不许说出去是我给你的哦,否则我会挨打的。”
小男孩兴高采烈地接过糕就是一口,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使劲地朝阿淼点头:“那你也不能和别人说给过我糕吃,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如果你挨了打,我和你一起有难同当,拉钩!”说着伸出小手,翘起小拇指。
这孩子一副小大人又不失可爱的模样,让阿淼忍俊不禁,郑重其事地和小男孩拉了钩,便起身拎起篮子出了门。
眼下少了一个糕,阿淼只得把将那装有四只糕的盘子挪到一个位分较低的淑媛的篮子里,希冀着可以瞒天过海。
半日里,在后宫各苑之间奔波数次,终于是赶在酉时之前送完了所有糕点,回到盛华宫的时候,阿淼觉得双臂双腿都快断掉了,以前只知道皇宫很大,却没想到仅仅只是走了后宫的一部分,已经将她累得只想找个塌躺上去再也不动。
晚膳后,望秋再次来找到阿淼,说丽妃要见她。
阿淼只得强打精神,拖着身子去了前殿,进去之后,见丽妃怀抱一只卷毛狗,行礼之后,也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叫她起身。
“阿淼,今日这差事,办得不错。”
“谢娘娘夸奖,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丽妃放下卷毛狗,看向她,目光变得犀利:“偷吃本宫赏赐的糕,也是你分内之事?”
阿淼心里咯噔一下:“娘娘明鉴,奴婢并未偷吃。”
“是吗,方才李淑媛来谢恩,谢本宫赐赐予了一盘,四季糕。”
阿淼脑袋里轰隆一声,同时想到,丽妃未必也有证据,这个时候也只有死不承认了,于是急忙跪地伏身:“娘娘,奴婢的确没有做过,望娘娘明察!”
“你是说本宫冤枉你,还是说望秋给你的时候数错了数?”
“奴婢……只是遵照娘娘的吩咐将糕点送到各宫,数量如何奴婢并不知情。”
“你胆子可真大,不仅敢偷吃本宫的赏赐,还撒谎,你大约是不记得盛华宫的规矩了吧?望秋,来给她提个醒。”
望秋站出来说:“盛华宫宫规,凡宫人偷窃者,杖责五十,且拒不认罪者,再加五十。”
还没等阿淼说话,只见丽妃手一挥:“开始吧。”望秋便招了两名太监上前,将阿淼摁在了地上。
阿淼动弹不得,还没开始挣扎,那木杖已落到了身上,一阵剧痛伴随着抽搐,全身冰凉,冷汗迸沁。
还没打到十下,阿淼便已觉招架不住,下半身那疼痛仿佛戳进了心窝,还蛮横地绞动着那皮肉,身上凉得可怕,但汗水已然浸透了衣衫。
就在阿淼快要昏厥过去那一刻,一个小男孩飞奔了进来,大喊着:“不要打她,不要打她……”
一名妇人追着小男孩也跑了进来:“殿下,不能过去……”
小男孩跑到阿淼面前:“你们住手,不能打她!”两名太监顿时停下了手,面面相觑得来又望了望丽妃。
阿淼艰难地抬起头看去,正是中午在膳房给了他一块糕的那个小男孩,殿下?莫非这孩子还是……
小男孩跑到丽妃面前:“母妃,是儿臣今日中午在膳房向这位姐姐要糕吃的,还让她不要告诉别人,还求母妃不要打她。”
“祁儿,你如何会在此?”丽妃怒而起身:“奶娘何在??”
刚才追着跑进殿内的妇人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奴婢在,奴婢该死,拦不住殿下……”
“晌午为何会让殿下一人跑去膳房乱吃东西?你这个奶娘是怎么当的?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奴婢一时疏忽,求娘娘恕罪!”奶娘一把将男孩抱在怀里,“殿下,不要顽皮了,再惹怒了娘娘……”
原来那要糕吃的小男孩竟然是当今皇上唯一的皇子临江王瑞祁,亦是丽妃之子,阿淼心下了然,强忍着疼痛,撑着双臂爬起来。
只见瑞祁从奶娘怀中挣脱出来:“求母妃不要责罚旁人,都是儿臣的错,若母妃非要责罚,那儿臣也要一并受罚。”
“祁儿,你下去,这里不是你玩耍的地方!”
“我不,母妃时常让先生教导儿臣圣贤道理,若因儿臣之错连累他人受罚,非圣贤之所为。”
听到瑞祁这番像模像样的话,丽妃的脸色阴沉得十分难看,走到阿淼身旁,看了她许久,缓缓开口道:“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本宫就从轻发落,杖责可免,从明日起,禁闭五日,每日减二餐,小惩大诫,奶娘曾氏,玩忽职守,看护殿下不周,罚俸三个月。”
瑞祁还想说什么,却被丽妃一个瞪眼生生地吓了回去。
阿淼看着瑞祁把头缩在奶娘肩头,明澈的双眼中少了几分孩童的天真,看着丽妃的眼神中竟满是恐惧和敬畏,在最该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年纪却生生成了一副老成模样,可终究也只是五岁的孩童,见他紧紧地抿着小嘴,努力地不哭出来的样子,阿淼有些感慨,在皇宫之中,就连皇子也生活得如此谨小慎微,想来她在瑞祁这般年纪之时只懂得对母亲任性撒娇却从未被如此苛责,任由她天真烂漫,恣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