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马腾这样说才起身笑道:“将军放心,伤药一早我便命人准备好了,就为今夜所制。
将军的苦心瞎子都看在眼里,只怕人心难测,众将中难免有钻牛角之人,将军还需提防才是。”
“军师何出此言?”马腾听出了吴瞎仙话里有话,疑惑道。
吴瞎仙正色回道:“将军近日都深居帐中,不知道军中有传言也属正常。瞎子也是凑巧在今日才得知,也是咱们西凉军治军严谨,一般的流言都很难传到将军耳中。只是,传言涉及将军家事,目前还不确定真假,将军听了莫要发急。”
马腾一听涉及自己,心头顿觉不安,催促道:“军师不妨明言,可是家中有什么事?最近我总能梦见阿诺,梦境里她一副愁容欲说还休的神情。”
吴瞎仙看着马腾的眼睛,略作停顿道:“将军,有人说夫人和公子在骊靬遭了难。”
“遭难?”马腾神色一变,急急追问:“具体一点,军师所说的遭难是到了什么地步?骊靬县令就是岳父,怎能任由阿诺和孩子遭难?是生病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吴瞎仙见马腾着急,忙道:“将军果然发急了。适才就说是传言了,又哪里能当真?正如将军所说,夫人是胡县令的掌上明珠,一切自有胡家照应不会有事的。
何况,倘若真有什么,胡县令也该派人来告知将军,仅凭几句传言怎么作数。我倒觉得,莫不是有些人故意造谣,想要对将军有所不利还差不多。”
马腾稍作思考,也觉得吴瞎仙说的有理,想要对付自己的人,眼下就是夏育无疑了。
借着散播传言来扰乱他的心神,这样拙劣的手段也就那帮人能做得出来。马腾安了心神。
正巧帐外亲卫前来回禀,说军法执行完毕,众将还在外面勉力撑着,等着将军的示下。
马腾于心不忍,不想现在就看见众将,摆摆手道:“传令让他们回帐疗伤,明日再来回话。”
亲卫自去传令,马腾又对吴瞎仙道:“军师,今日之后我们与夏育就算是彻底交恶了,为防他暗中有所动作,还请你布置一番,命令军中严加防守。”
“我这就去办,顺便看看众将的伤势。将军今日劳心劳力,不要想得太多,等会吃过晚饭早早安置吧!”吴瞎仙叮嘱完出帐去了。
马腾的确乏累不堪,亲卫端了饭菜来草草扒拉了几口,就躺下合眼休息。
或许真有越累越失眠的说法,也或许是心里装的事太多,马腾辗转反侧好久都没有困意,只好披衣起身点起了灯烛,拿过案头的薄简动笔写奏疏。
想起与夏育的争执,既然已经说了上表,就免不得要将夏育的种种劣迹上禀朝廷。
“想我大汉如果再多几个像夏育之流的武将,社稷安危真正堪忧。”马腾边写边喟叹,很快就将一份奏疏写成,等墨迹干了又检查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已是漏夜时分,马腾吹熄了灯火,躺回榻上。
但是,依然毫无睡意,马腾满脑子尽是纷乱的事情,由军中的勾心斗角,慢慢想到了那则传言,虽然军师也说那是无稽之谈,但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心和牵挂,阿诺和儿子马超的面容来来回回在眼前浮现,让他一阵欢喜又一阵想念。
马腾很少有这样失眠的时候,正在惊讶于自己今夜的例外,就听帐外轻轻的一声异响,紧接着有脚步声靠近。
听得出来,来人是武功精深之人,尽管他极力放轻脚步,但又怎能逃过马腾的耳力。
“哼,跳梁小丑!”马腾耳边听得分明,心里不由冷笑,黑暗中悄悄扣住自己随身的短剑,眼睛盯住大帐门口。
这晚正好有半轮明月高照,皎洁的月光透过薄薄的帐幕,映出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来。
只见来人手握长剑在大帐上比划了几下,似乎是在确定方位。
马腾一看就明白,这人锁定的正是自己的床榻位置,看来是对这座大帐内部颇为熟悉的人。
军师说的果然没错,尽管西凉军军纪严明,但也难保人人都是忠良之士。
是暗鬼就终有自己跳出来的一天,这不,他们忍不住了。
马腾牢牢盯着那只影子的举动,见他收起长剑,从背后抽出一把弓弩,瞄准的俨然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