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色很美。
皎白的玉盘高挂在天空,远近寻不见几朵浮云,星斑被光遮盖得影影绰绰。
“是个写诗的好日子啊……”
亚查林感慨一声,真心诚意地希望能憋两句歪诗出来。
然而,木有。诗什么的在灵感里完全翻拣不到,合适的弹着点倒是找到好些个,但凡手边有门十八磅炮,他就有把握在五轮炮击之内把面前这栋豪宅轰成残渣。
这种想法很不妙。
因为人的行为模式由思维模式所决定,心里想着杀人放火,说话、做事、隐喻、映射……诸如种种,自然而然就会透出阴森诡谲的气味。
换而言之,真正历假如真的演员是不存在的,一个人的演技如果高明到真假难辨,他肯定不是在演戏,而是在扮演的当口,把自己彻底转变成了另一个人。
暴力脑、军人脑、恋爱脑……后世对人类行为的偏执描述说到底就是对这种大型精分现场的描述。
齐格菲的人设就是标准的文艺脑加圣人脑,这种人与黑暗绝缘,无论情绪再不稳定,也不可能表现得杀气腾腾。
所以,想要人设不崩,亚查林唯有把自己从战备状态解脱出来,重新沉回那个“期望每个人都能获得幸福”的齐格菲纳尔洛。
他闭起眼睛喃喃自语。
“我是齐格冯纳尔洛……我是齐格冯纳尔洛,波尔图纳尔洛侯的二公子,喜欢戏剧的纯情娘娘腔。”
话音掷地,他猛地睁开了眼。
“以爱之名!”
“以爱为名!”
“以爱正名!”
亚查林仰起脸,用咏叹的语调念出莎士比亚的名句:“爱!可以创造奇迹!”
齐格菲就此复生,柔软的眼神,灿烂的笑容,就像一枚光芒万丈的太阳,哪怕身处在黑暗的庭院,也不能掩去他的光芒。
他像跳舞似单脚在地上转了一圈,一扬臂,向着二楼东首的第二间房丢出一枚簇新的金路易。
小小的金币在空中翻转,划着抛物线掠过遍布绿植的小阳台,砸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发出叮一声轻脆的鸣响。
亚查林静静听着,在心里默念到十,余音消散,他又丢出第二枚,接着第三枚、第四枚……
叮……叮……叮……
黄金的清鸣一声连着一声,一声串着一声,它传进房间,像蛛丝一样铺开,摇曳着探到大床上,钻进哭泣着的艾米丽小姐的耳朵。
“什么……在响?”
艾米丽小姐抹了抹眼角的泪珠撑起身子,疑惑地望向阳台的方向。
叮……叮……叮……
“有人么?是谁躲在阳台那?”
奇怪的声音不为所动,维持着平稳的节奏,一下一下敲响。
小姐好奇地爬下床,赤足踩上绒毯,循着声音怯生生摇开一条门缝,跟初生破壳的雏鸟一样,试探着向外伸出脑袋。
她看到一片银妆素裹的大地。
皎白的月光泼散遍视野的角角落落,给每一个可见之物披上银纱。彩色的屋顶和斑驳的屋墙失去了平日的色彩,肮脏不见踪影,化作圣辉寒芒。
有夜风从海的方向拂来,大地蒸腾出白天积存的热力,二者交合一道,结出若隐若现的薄雾,流连在庭院,荡漾在街角,又给那遍地的银纱接上了轻薄的雪白蕾丝,美得让人目炫神迷。
艾米丽小姐看得呆了,不知不觉走出门外,捂住小嘴喃喃出声:“原来勒洛兰这么……啊!疼!”
有什么击中了艾米丽小姐的额头,反弹到阳台的地面,哗啦啦啦,是金属的脆音。
“金……路易?”艾米丽小姐蹲下身捡起一枚,一抬头却发现了更多钱币,它们零零落落分布在阳台的地面,似上古传承的神秘星图。
“是谁……为什么要朝我的窗子丢金币?是谁呢?”
又一枚金币抛上来,掠过艾米丽小姐的肩,擦着头发击中玻璃。
叮!哗啦啦啦啦……
艾米丽小姐的心猛地悸动了一下,她快步跑过去,踩着金币,扶住护栏,追寻的目光跨过空间,锁住了一道英俊挺拔的身影。
亚查林在漆黑的庭院微笑望着她:“我的思念,终是传到你耳中了。”
艾米丽小姐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齐……纳尔洛先生,您不是离开了么?”
“离开了,又回来了。”
“为什么?”
“我发现自己患了病,深入骨髓,药石无灵。”
艾米丽小姐感到心口抽痛,就算捏紧了衣襟也不能有分毫缓解:“您……怎么会……是不是医生弄错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