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娇小,那孱弱不堪的双肩与看不清的模糊面目给她一种阴沉古怪,十分不讨喜的普通感。
只看了一眼,她便对她失了兴趣。
只是一个“未婚”妻罢了。
禾真上人对勋翟扬起一臂,扫榻以待的姿态:“既是如此,便请三位踏入界碑吧。”
盲阵已破,别人或许不知,但她岂能不知这曲转七回阵已暂停,谁人都可以进入,但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过了时辰一切又会恢复如常。
所以,无须她多做什么,他们三人都可以自由进入。
勋翟拦下欲上前的七健将与楚军,身躯笔直紧绷,他眼神欲言又止地望向楚沧月,内心自有担忧与犹疑,但却又不能阻止主公的决定。
他安慰自己,让主公留在死地或许会更安全一些,如此下来,他才能够安心离开去寻缺一味的解药。
“翟,会尽全力速赶回来,望……珍重。”勋翟沉声道。
其它人也都一脸严肃又郑重地目送着三人并齐,朝着界碑而去。
楚沧月顿了一下,终拂袍回首,几缕银发从帽檐下飘出,他声似夜色缈缈,淡然道:“无需忧虑,且安心去。”
他们不敢行礼,也不敢暴露他的身份,但无疑数百人乌泱泱一片站在界碑前,声势恢宏,那目视的力量汇集在一起,足以让不明真相的禾真上人一阵心惊肉跳。
不过是暂送三个人进死地庇护,何以这帮铁血汉子会以这样郑重其事的态度来目送,怪哉了。
——
三人站在界碑前,禾真上人侧过身,让三人越界踏入。
而这一步后,三人只觉眼前的景象好像画布溶解,水墨幻化,如同一脚便踏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这界碑之前与之后的景象竟是完全不同的。
死地后方倒不是什么迷人风景,反而比外面看到的更为荒芜崎岖,四周笼罩着一层诡异的沼雾,比一般的烟雾要浓郁一些,连那明亮的月光落下都被分割得白惨惨,远处似屹立着萧瑟的树枝,湿冷风息从路面上逐渐铺开,带着孤冷与冰凉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
这番变故虽不在意料之中,但三人的表情却没有太大的变化,当然,禾真上人能看见的只有谢郢衣的脸,其它两人简直有着如出一辙的装束,无脸,无声。
没搁一块儿倒是没瞧出来,当这两个人挨近站在一块儿时,那相似的打扮与同样的沉默寡言,若非听勋翟讲谢郢衣与那矮小的身影是一对未婚夫妇,禾真上人倒还以为这看起来十足情侣装的两人是一对的呢。
都一脉相传的古里古怪,与藏头遮尾。
直到看不见界碑后的几人之后,楚军一众才收回视线选择启程离开死地边境。
——
回到界碑后,曲转七回阵又重新启动了,禾真上人领头走在三人前方,她看似一直在看前路,实则有意拿余光关注后方的情况。
她看到谢楠衣总有意无意地看着身旁的那道娇小的身影,连步调都选择配合。
实则谢郢衣此刻袖下的手紧了紧,面无表情,却想着要如何自然不做作地重新牵起她。
谢郢衣有些回味先前那下意识牵过陈白起手的举动,那时那一双柔软如温玉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握着,像天生契合一般,掌合得如此舒适。
……或许如果胆大些,揉捏一下,那软绵绵的触感会令他更……
可眼下真正意识到,相自主动时,偏生又无法得心所愿。
禾真上人眸光眯了眯,她收回视线,弯唇诡异一笑。
这时,她腿边一直很温驯的黑豹忽地掉转过头,凶相尽相,兽瞳竖立,朝着陈白起的方向咆哮一声。
那倏地张开的兽口,那森冷尖锐的牙齿,足以令人颜色尽失,哪怕是一个大男人也可能会因此吓一大跳。
但禾真上人预料中的惊吓尖叫声并没有响起,她一愣,垮下脸地转过头,却正好对上谢郢衣那一双清凌凌、透着冰霜晶花的墨色眸子,他挡在那个小姑子的身前,以肉躯铸就一道墙隔挡。
“禾真上人的宠物若栓不紧,当心一时不慎便被别人给拔了牙卸了爪,最终成为一只只能俯首帖耳的病猫。”
听了他的话,禾真上人颦了颦眉,当然听得出来他这是在维护他的未婚妻。
但她心思深沉,转瞬便换了一脸歉意地道:“是我的错,哈赤少见外人,或许一时不习惯方吓着你们了。”
谢郢衣颔首,淡淡道:“没事,人总归不能与一头什么都不懂的畜牲计较。”
禾真上人脸一僵。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总觉得他这话在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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