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玉与段池池交换了一个眼神,段池池开口道:“麻烦管家,将平日里公子所服之药拿来我看看。”
老管家正要去取,被那公子抬手制止了:
“何须特意麻烦,吃的都是些三子养亲汤、人参固本丸、人参平肺散之类,反反复复来来去去,左右不过是些诃子青黛、杏仁香附、瓜蒌半夏等药”
段池池笑道:“俗话说,久病成医,苏公子既懂药理,想来也知道药方千变万化,因人而异,诃子青黛、杏仁香附虽是敛肺止咳之良药,然一味遵从古方开药,岂不是误人误事了么?”
她又强硬地让管家去取药方,明管家见她振振有词,心下大安,忙不迭取了一沓药方来,抽出最上头的一张递给段池池。
“多年以来,公子换了无数药方,总不见效,唯有这一副,吃了到还好些,因此近年都按此方抓药。”
段池池接过看了,笑着将药方交给怀玉,又去看剩下的药方。
怀玉一瞧,只见上头除了方才几味之外,还添了人参、白术,以及生姜等辛温辛热之药。
怀玉摇头,连她这个医术半吊子也看得出来,人参白术等药辛热,长夏加之可顺化成之气,而如今寒冬凛凛,却用此药,就显得有些画蛇添足了。
去掉人参、白术,添一味黄芩、知母,此方确实也是一味良方!
不过如此一个小小咳疾,此药方已是绰绰有余。
“不知此方是何人所拟?”
明管家答:“药方繁多,时日太久,已不记得是何人所写,不过看这字迹,想来不是香积寺的了然大师,就是西街的张大夫。”
坐在床上的苏公子突然出声:“那是了然大师开的。”明管家尴尬一笑,对怀玉道,“我家公子记得比较清楚。”
嗯,年轻人嘛,总是比老人家记得更清楚些。
怀玉又问:“此方想来是春夏之季写的吧?”
明管家喜道:“姑娘果然是神医!这方子确实是今年夏天所得。噢,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这确实是了然大师开的药,夏天公子喝了此药,咳疾许久不犯,老奴正喜呢,没想到冬天一到,公子的咳疾又犯了。”
怀玉暗道,原来不是医者开药不当,而是病人不知变通。
夏天开的药,吃到了冬天,药效还能一样么?
怀玉沉吟片刻,又问:“不知公子今晨可有喝药?药碗药渣可还在?”
苏公子咳了许久,浑身无力,虚虚靠在床头柱上,指了指紫衣女子,笑道:“丫头勤快,每日端茶送药,皆是她在忙活。”
紫衣女子也道:“公子今日天明方喝了药,药碗奴婢已经洗尽,就在那边桌上,每日熬药所剩药渣,奴婢都倒在院中芙蓉树下了。”
怀玉默然,既然对方如此坦然,只怕也不怕自己去查。
她心知自己医术有限,便不再说话,也不急着出门查看,只耐心地望向段池池。
那边段池池三五下看完了剩下的方子,又仔细替苏公子望闻问切了一番,突然冷笑道:“公子所服之药,方子虽稍有瑕疵,但也是治疗公子咳疾之良药。”
“那为何?”
段池池左右环顾了一圈,目光落在明管家身上。
“老人家,我见这宅子大而雅致,想必也是世家宅院。只是方才一路走来,竟不见多少下人,行至公子院中,所见之人除了这位姑娘,便未见他人”
紫衣女子闻言,大大方方地朝大家行了一礼:“奴婢紫萤,皆因公子病来形状骇人,不愿吓坏旁人,因此院中除了我并其余几个粗使丫头外,并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