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塌上,怀玉安静地坐在一旁。
“你先。”谢琅对赵宴道。
赵宴并不推辞,右手执起黑子,稳稳放在棋盘右下角星位。
怀玉在一旁看着,谢琅的棋一如既往,布局稳妥,占尽优势,棋风平和中正。
而赵宴下的棋,落子之时常常让怀玉不解,似乎是一步笨拙甚至是吃亏的棋,但十几步之后,又让怀玉恍然大悟,那一步步笨拙的棋都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谢琅十分惊讶,惊于赵宴精密的计算能力。
这种绵密老成,大巧若拙的对手,谢琅从来没有遇到过,而且还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谢琅觉得,自己这大祐第一棋手的身份,恐怕要保不住了。
一盘棋,下了两个时辰,还没有结束。
围棋,比的不止棋艺,还比耐力,比心性。
谢琅下出最后一手棋,棋盘上密密麻麻,白子黑子互相制衡互相约束,白子微微占了上风。
谢琅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宴:“我居然只胜你半子?”
赵宴抿嘴,似乎是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
谢琅囫囵喝下一杯茶:“小老弟,你可别露出这种表情,该露出这种神色的人是我,是我好吗?!”
他继续道:“围棋者,得势者得天下,道、天、地、将、法,缺一不可。
“道乃自然之理,天指时机,地指格局,而将则是对弈的主体,对弈者应具备机智、诚信、仁爱、勇气、自律的品德才能驰骋疆场。”
赵宴接过他的话:“法指的是规则,谁能更深刻的理解围棋的本质、具备良好的才智与德行、基本功更扎实、时机把握更到位、自控力更强,谁就是棋坛上的强者。”
怀玉默默看着他们二人高谈阔论,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练剑。
同时这局棋也让怀玉觉得,以往自己和赵宴下的棋,都是赵宴在逗自己玩儿。
因此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好朋友这么厉害,还能继续愉快地一起玩耍吗?
谢琅和赵宴完全没有注意一旁的怀玉,两人年纪虽隔了十来岁,此时倒像是找到了知己,兴冲冲地准备再来一局!
怀玉哀嚎:“别下了吧!我饿极了!这会儿都过了御食斋的饭点了。”
谢琅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问怀玉:“什么时辰了?”
“戌时已过。”
“啊?不好,裴继安可能还在外头等着我呢!”赵宴急急起身,准备走,被谢琅和怀玉拉住。
谢琅笑道:“你放心,飞鸿馆会为那些来不及赶回家的参会人员安排住宿,这会儿学馆早已关门,裴三公子估计已经被安排在西斋住下了。”
怀玉也道:“你就安心在这里歇一晚,明儿再回去!”
“咕咕~~”怀玉话音未落,肚子便叫了起来。
赵宴抿嘴一笑:“我看,还得先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