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少了一层盘剥”
旁边的农人年纪轻一些,看上去倒有几分机灵的劲头,他扳着手指盘算着,“大楚未立之前谁能想到这样的好日子?就不说那些杂派,光是为了凑换银子,就不知道被人盘剥了多少道!”
农人这番话很快就得到了周围其他人的认同,因为他们都是亲眼见证,仅仅只是数年的时间里,农民负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减少,这样的变化已经足以让他们庆祝一番了。
在过去清廷的时候,农人在辛辛苦苦一年下来后,不光要交大量的田赋正项,还要交杂派和火耗银子,而这些杂派和火耗银子反而远远超过了正项,除此之外,在每年的上忙和下忙之际,还要把谷物换成银钱,而一般这个时候都是粮贱钱贵,特别是银子比铜钱更贵,以至于又被盘剥了两道。
在众人说得热烈之际,又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农加入到了闲谈中,他并没有跟其他农人一般,往地上一蹲就开始闲谈,而是朝着天上拱了拱手。
“要说还是圣天子当朝呢!你们知道吗?咱们的日子过得美,可是北方那边的百姓就不一样咯,我那在山东的远房就来信说,去年北方可是一场大旱,得亏了有陛下,要不然他们都得饿死!”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知道这老汉有些亲戚在山东,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北方大旱,只是这事毕竟都是听说,谁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当下便纷纷凑近了耳朵,想要听个仔细。
头发花白老汉当下感慨道:“我那远方说了,原本北方就缺粮,可是天杀的鞑子还四处搜罗百姓的存量,来供给他们八旗,结果去年北方大旱,到处都是颗粒无收,不少百姓就没了活路得亏陛下率领大军荡平了北方清兵,还派人从南方运来了几百船的粮食,赈济给了百姓,要不然我那远房早就饿死了!”
说起来,在复汉军攻下北方之后,却偏偏赶上了北地的一场干旱,不过幸好先前皇帝就已经颁下免税的旨意,还从湖广和江南调拨了大量的粮食入北方,也才避免了一场可能会发生的大灾。
而在这一次赈济灾民的过程中,宁楚虽然是作为一个新生政权,可是在赈灾中表现的组织能力却远超当初的清廷,因此大大收割了一次民心,无数北方百姓都在感叹皇帝之圣明,大楚之仁德。
“是啊,是啊,还是陛下仁德!”
周围人纷纷感慨一番,也学着先前老汉那拱手的样子,对着根本没见过的宁大皇帝歌功颂德,等到他们恭维了许久之后,又有人开始发话了。
“嘿,老陈头,听说你家小子要从军队里回来?莫不是犯了什么错?”
一名老汉貌似有意无意地凑近了过来,询问着那名头发花白的老农,而周围的人突然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顿时也都不说话了,等着看老陈头的笑话。
对于这些还算忠厚的农人而言,也少不了对他人的嫉妒之心,特别是老陈头还经常炫耀他家那个在复汉军里当兵的儿子,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眼红。
那名唤做老陈头的老农一见周围人的眼神,顿时撇了撇嘴,冷笑道:“哼,是啊,我那犬子是要退伍回来了——不过他可不是在军队里犯了错,而是得蒙陛下亲笔谕旨,将来要回到咱们桐城,做从九品下的巡检!”
我滴个乖乖!众人顿时大吃一惊,这老陈头不声不响地还憋着这么大口气呢,顿时都有些惊慌,刚刚自己不会得罪他了吧
原来,如今的复汉军在结束了北伐之战后,对军队也进行了多番调整,特别是那些年纪过线的老兵还有伤残士兵,都逐渐迎来了退伍期,他们在宁渝的旨意下都逐渐回到家乡,开始担任一些巡检等小吏职位。
千万不要小看一个巡检职位,即便是最小的乡巡检,那也是从九品下的官职,这些遍布整个宁楚的小吏是正式列入到宁楚的官僚体系当中的,吃的是正儿八经的皇粮,再加上也是拿枪的出身,因此对乡间民人的威慑力反而更大一些。
自从宁楚的科举制度以及官吏制度进行改革之后,变化的不仅仅是中央朝廷,像地方官场也出现了很大的变革,特别是大量的小吏都已经进入到了朝廷的正规编制,当然这些人的品级也都是最低的从九品下,可是收入却相比以往提高了很多,因此他们也比起过去的官员清廉了许多。
由于大规模扩充县乡及以下的官员体系,也使得目前的宁楚的财政压力倍增,根据宁楚整个中央财政的规划来算,在合并北方各省之后,行政方面的开支达到了两千八百万银元,相对于之前的八百万银元,却是翻了整整三倍有余。
当然,在如今农人心里,他们自然是更加喜欢现如今的这种模式,因为相对于过去乡绅统治乡村的局面,如今官府直接深入到乡里,更容易让人接受。
“现在的老爷们也比过往和善了许多,听说现在都有一个民意度的考核标准,要是民意度太低,老爷们这官可就不稳当了不过相比起过去,现在的老爷们都不断案了,倒是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了。”
老陈头似乎很喜欢说这些‘机密’消息,他望着众人笑道:“听说现在的老爷们就是治民经济,只负责处理地方事务,至于那些判案权力,似乎全部都归给大理寺了哩,咱们县就有一个县大理寺,每天去敲鼓的人还不少!”
“咦谁这么大的胆子?还真敢去敲鼓?”旁人顿时有些咂舌,这官司摆都摆不脱的,怎么还有人主动相告呢?
老陈头嘿嘿一笑,道:“听说现在什么敲鼓的人都有,什么分家产的,什么分田地的,还有那些借贷纠纷的,实在是层出不穷啦,还有那等穷酸生,靠着一副好讼言转门给人写状子,还赚了不少银钱呢”
对于老陈头的话,众人都是一副感慨莫名的模样,看来这大楚的天下,真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