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便满可以传宗接代了,他家由此后继有人,自有光耀门楣的时日……嗯,也算是个自欺欺人的活法吧。
柳奕并不完全否定族群意识,譬如像同姓不可通婚这一条古老的习俗就很好。
它是这个时代里,最简单且相对行之有效的,避免血缘关系太近的异性个体产生后代的方法,最大限度保证了一个个家族得以正常延续。
只不过反过来说,过分强调父权,刻意弱化了家庭里母亲的地位和作用,导致这个时代的人觉得只要不是同姓就不是‘同族’,和母族的表兄弟姊妹成婚还是‘亲上加亲’……那可完全就是扯淡了好吗。
柳奕自然绝不会跳出来驳斥这个年代的人,“真特码不会算账”。
哪怕做个简单的数学题也可以想象:如果一对夫妇的一个儿子只有夫妻双方各自一半的基因,这个儿子还严格遵从不能同姓婚配的习俗,且“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那么他的后代里真正来自父族的血脉就只剩下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八分之一、十六分之一……
如果这儿子,和儿子的儿子满还一直都坚持与母族的表姐妹满‘亲上加亲’的话,其后代中来自母族的血统,起码能够保持到二分之一、理论上的二分之一、理论上的八分之三、理论上的四分之一……
当然,基因复杂的排列组合问题,不是用简单数学题就可以代替的。
但起码从直观上来说,‘亲上加亲’这一行为,恐怕,强化的恰恰是在极端的父权中被男性刻意压制在下的女性,既母亲这一方的血统。
亦就是说,几代之后,“你家的”重孙子未必是你的重孙子,却更多地可能还是你老婆的“乖孙”耶。
想到这一点,柳奕时常会联想起一串的成语……冥冥之中,这又算不算是一种变相的嘲讽?
不过,她这个现代灵魂如此“觉得”是一回事,大靖朝这个真实、顽固而执着的古代人类社会的实际情形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的“觉得”一点也不重要。
这个时代的人们:无论是制定法则的男人,还是默认遵从规矩的女人——他们的“觉得”,才是构造这个时代的唯一标准。
白芸里的“养蚕植桑动员大会”约摸开了有一个多时辰,散会的时候,柳奕和芳娘早用过了朝食耶。
柳全一脸严肃地走回了家,无论什么要紧的事情,把他饿个够呛,这首先便是不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