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清早,听见外面隐约有了鸡鸣,柳奕的耳朵便精神抖擞地立了起来。
难为她半夜三更不睡觉,今天还醒得比爹妈都要早。
天晴了,这是蹦进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柳奕迫不及待朝空间里打量……桑树林安安静静,蚕卵也安安静静的,什么变化都没有。
对了,昨天那些茧皮还扔在里头没管呐。
她又看一眼没甚动静的空间,心说明明你就只上了个一二三倍的“发条”,怎么可能会有多大变化?柳奕下意识揉揉腮帮子,安慰自己不要太着急。
随着自带闹钟般早起的柳全动了身,柳家人的一天,便从这麻麻亮的清晨正式开始了。
一家之主打开屋门,一阵清新的湿冷空气扑了进来,益发显得室内的气息有些浑浊。
柳全先将家里接水的盆罐一一端出去倒了。
“爹,这鸡鹅放在家里……有味儿。”柳奕闭着惺忪的眼睛咕哝一声。
“嗯,今天就安置到后院去,想法子临时弄个窝棚,不放进屋了。”正要拎笼子出门的柳全一口应到。
昨天也是权宜之计,怕再下一晚大雨,把小鸡仔们淋坏了,鹅倒还能好一点,这东西本身也下得水的。
“今天挑了水,得找找那啥,多用些儿净水剂。”柳氏却先关心起家里的水缸。
每天起床就得烧水,她娘更在意饮食安全。
如今的芳娘,可是闭了眼睛摸着黑,都能凭借葫芦瓢磕在缸沿上那咣的一声,知道缸里的水在哪个位置。
“俺先去倒粪桶。”从后院回来的柳全在外面打声招呼就拿着扁担走了。
“都满了罢?”芳娘随口问他。
“没事!恁就别管了。”
柳奕打着呵欠整理屋子,家里的麦秸都不能要了,全得收拾完了清扫干净。
柳氏已生了火,正站在门外梳绾那长长的发。
洗过脸立马就得梳头,这年月的长头发,可是货真价实的烦恼丝。
管它是三千还是十万,又得梳来又得篦……尽管篦头其实很舒服吧……那也是个麻烦耶,哪有一刀剪短了利索清爽。
“咱家,”芳娘一边梳头一边对屋里的女儿道,“还得比着椿家那式样,弄两张床。”
好歹也过了几十年有床的日子,柳家人又不是没见过世面,实在这环境不允许他们太有见识。
现在可终于有了借口,管它是榻是几,总算“拔地而起”了。
“很是耶。”柳奕连连点头,只有离了地,那才叫睡觉!
柳全清理了粪桶回来,又将芦菔种籽浸上水。
这些小菜种被柳奕当试验品折腾来去,终于到了能落地生根的时候。
“待芦菔下了种,再去边角地方种点蕹菜。”柳全对女儿道,“你们喜欢吃就多种些。”
柳奕嘿嘿一笑,露出半截儿豁牙。
她之前自作主张种的菜,可不就跟过家家似的,一棵也没成,待她想起扒出来看时,早也腐坏在土里了。
还得要等她家阿爷亲自动手。
“昨日下得好大雨,今天那绿豆定发起来则,吃罢饭,再去弄些儿豆苗回来后晌做菜。”柳氏去锅边倒了水,又煮起了朝食。
“俺看着后院得瓠瓤也有恁大,”柳全顺口道,“亦可摘两个来吃耶。”
“近日雨水多,长两日便好收来晒瓠干了。”芳娘一边向火一边点头。
“还有呐?”柳奕听着家里的日程安排,“啥时候买蚕种?要不俺先把桑叶摘下来预备着?”
“待麻地再除一遍草,俺得空便去。”柳全转而对芳娘道,“再几日便好刈麻了耶,沤麻还需挖塘放水。索性俺就连粪窖一起挖了,总得三五天工夫,大小又是个事。”
“恁般,俺自去除草。”芳娘点头领会得,遂嘱咐女儿道,“鸡鹅还需得你来看顾,向晚了再教恁捻线,这段时日都辛苦些儿。”
“嗯!”柳奕连忙答应,“俺还想带两只鸡仔到……那里头去。”
“只要不弄丢了,恁自小心些儿。”柳氏笑着算是同意了。
一家人忙活了一清早,天色也开始微微发亮的时候,她家的院门外小路上来了几个人。
“大姊儿可在家?”有个女孩儿在她家的院门口细声细气喊到。
柳奕正端着碗,就着咸韭齑呼噜噜地喝着粥,听见声音急忙将手里剩下恁一小块杂粮面窝头塞进嘴里。
“黄嫂子,进林子去耶?”见外面都是妇人衣裙,芳娘打先出了屋子招呼。
“柳家阿婶,”站在院门外的姑娘正是有些时日未见的黄家小荞姊,“俺随婶娘姑娘满上山拾蕈耶,大姊儿可同去?”
柳奕已放下了粥碗走出门来,听得这话急急点头,“去耶去耶!待俺俺拎个筐。”
心里想着,这小姐姐真不错,说话还挺算话,柳奕乐着回身找篮子。
黄家今日由个中年妇人带队,跟了两个姑娘和一个小子,都挎着篮子背着筐。
这中年妇人是黄家的大婶,两个姑娘分别是荞姊和英姊儿,这小子是英姊的弟弟叫个丹哥。
另还有嫁给谢家的一个黄家姑姑也在一道,柳奕分不清这是黄几姑娘,索性一顿胡乱称呼。
提了老大一只筐出门,柳奕才想起来看一眼芳娘,马后炮似的问一句,“阿娘,让俺去罢?”
见黄家这么成群结队的,柳氏想想,亦没啥不放心,只笑着戳她一下,“恁便小心些儿。”
柳全却在屋里叫柳奕等上一等。
黄大婶与那黄姑姑和柳氏寒暄两句便朝林子方向先走两步,荞姊还在院门外侯着柳奕。
柳全从墙上拎下只小号的篮子递给女儿,“莫背恁大筐了耶。”爬山走路就够累的,还真当自己能捡多少东西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