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亦止一人,只得一个肚皮,”第二个农妇更年轻些,听闻这话,不免替县官老爷担忧起来,“却怎生吃得下。”
“恐人老爷满皆是大户,家口难免多些儿,”一个稍微年长的农妇道,“俺家止两个小子,便吃得比俺满两口儿都多,颇费米粮耶!”
“恁大老爷只一家人,便儿女多些,算有十口,又不必自出力耕种,怎生吃用得尽?”
“恐日日吃肉也可则!”
柳奕听着那些妇女们嘁嘁喳喳,把邱家联姻的事全然抛在脑后,歪了楼也不自知。
倒都像是做了本县令官府里当家的夫人一般,操心起如何才能将恁数百石的粮食安排得匀匀称称。
“恁邱家得家主,却是投得那家的主人?”说了半天,才有一个农妇又想到这回事。
“听闻那来处不小,俺满却不知了耶。”这个说完,其他几个妇女尽皆摇头。
柳奕听了半天,另作一堆的男人们,却在讨论今年徭役的问题。
一个说法是,今年秋后,县里可能会大兴水利,又要阔挖沟渠了。
又一个猜测是,恐怕还要修建一座堤坝,为防洪做准备。
农人满皆不能解,早前有两年大旱,再后又是一场瘟疫……今年难得有些雨水,干也不特别干,便是天恩了。
怎地又要想着防洪了耶?
“个是令官则说处,俺满,那里能明白。”
柳奕开始有点隐约地担忧,如果有这么大工程,那需要的人手就多了。即便前两年已经轮过的,今年说不好都得再次服役。
这官家公派的事,真个推脱不了,她家阿爹今年可怎么办?
不过又一想,农夫满大致都为猜测,基本皆是“听闻”、“据说”的消息,柳奕估摸着,恐怕也不能全信罢?
农户们一边讨论,一边将各自舂好的米麦与糠麸分别用器具装盛了,再与这碓房的主人家结算佣金。
舂一石粟米,收价三升糠一升米。或舂一石小麦的,收取二升麸二升麦。
米麦与糠麸可以比较自由一点换算,毕竟很多时候,麸皮米糠还是被农家当粗粮吃的。
但农户们肯定情愿留下精细点的粮食,便饶着多给点糠皮。
听闻,人家碓房的主人也不是傻子,用这里收取的东西酿酒、酿醋酢,可没有一点会浪费的。
反正左近就这样一家碓房,没有别处可以比价,柳奕也说不出这到底算贵是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