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有这多发量。
老太太拉着“柳奕”的手,微微颔首,“还是吾孙最肖乃祖,姿容俊逸,有松柏之骨,凌霜之态。”
“昔时,乃祖在河川遇一老者,言:此子品貌非凡,必显达于天下。后数十载果封侯耳。”
嗯,柳奕想着,“她”还是个家世挺煊赫的三代呢。
“方未入宫时,遇鲜车怒马,快骑过市。女孙观其徽识,恐为麦丘家饰耳。”美少女在一旁道。
“想吾族先祖,世为历朝股肱之臣。”老太太面露轻夷,“那麦丘氏,早两朝时原也是武将立族,后却弃武从文,转以苦修经文取士。”
“虽同出葳州,吾族牧氏,世居岳荫。佢麦丘氏,地属芦页。自来本不相干。”
“向年吾兄南讨条州时,可恨麦丘氏恢、盂兄弟二人谗言布道,污蔑兄长有通敌不臣之心。幸而陛下不以为信,吾兄也屡建奇功。”
“此一族家风不直,多有妄佞之辈,但出阿谀之徒,在君左右,早晚为患耳。”
啊……老太太恁讲的甚?俺也听不懂,柳奕坐在一旁,直打瞌睡。
再回过意时,柳奕只觉自己手指很痛。
“啊哟哟!”一个鸡公嗓的老头飞扑出来,“少主人伤了手耶!”
她怎地又坐在马车上了?这画面转换也太快了。
“柳奕”只及见那小老头白眼儿一翻,晕厥了过去。
她指尖极痛,柳奕抬起右手来,并排的食指与中指上割裂的伤口正血流不止。
“此乃吾祖之剑!”“她”对赶来察看的一干人等说,出口还是少年的声音。
啊!要死了要死了!这个破小孩儿!好好端端的你玩什么剑啊?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柳奕还觉着自己的两只手指疼得要命。
她倒没有伤口,就是昨晚的梦境历历在目。
不过那些人说的啥话……她就记得不多了。
摸着黑,柳全也起了一个大早,今天便是朔日,他得趁着天没亮多赶些路。
一则,要去碓房舂点新麦。
二来,要完成柳氏的嘱托,看看有没有半大的小鸡仔儿。便没有鸡仔,也可以问问有没有正抱窝的鸡蛋。
柳全见刚睡起的女儿无精打采蔫答答的,想是还为着豁牙的事情郁闷,便笑了问她,“阿女,可随阿爹赶集去耶?”
哼!
柳奕搓着幻痛的手指,不想搭理她爹。
还有,今天她觉得看什么都不太顺眼,也没精神。
人生也好像特别晦暗呢……
她是谁?她在那里?她要做甚?
她特别想变成一把黏答答滴着酸水儿的腌菜,钻进酢菜缸里,然后让谁也不要看见看见都不要搭理就任由她自生自灭自然发酵……是怎么回事?
柳奕坐在地席上,发着霉。
柳氏已拿出一副褡裢似的东西,给丈夫装进去两个巴掌大的厚实面饼。
“按说么,该给恁准备些糗糒炒米,不过这会儿天色也黑。恁边走边吃,背着些儿人罢!”
“那是甚!”柳奕在阿娘熬粥的火光中看见了面饼,“俺也要去,赶集!”
反正她的豁牙,也早晚包不住。
“就知道恁要凑那热闹。”芳娘又扯出一条手帕,多揣了两个窝头,一并装进柳大的褡裢里头。
“这粥啊,恁父女两个都不喝了,便向晚回来再吃罢。”
“一年都去不了两回,”柳奕穿好草鞋,让她娘速速给她梳头扎成两只羊角结,还不忘记问一句,“娘要带甚东西不带?”
“便好好儿带你两个人回来就行。”芳娘无语地看着女儿。
大概她已习惯了,说那“甚”的时候,呼呼带风的感觉了。
“诶……”柳奕站在晨风里打了一个哆嗦,接连两大个喷嚏。
夏天,山沟里的清晨还是这么冷啊!
“当心地湿,别滑倒了。”柳氏递过水筒,送他们父女俩出门。
柳全挑两只不太大的箩筐,一边匀着些麦,又将褡裢放在了半箩筐的麦子上。
柳奕则提了水筒,一边空甩着手,跟在她爹后头小心翼翼从土坡上朝山下走。
走了一会儿,村里,谁家的狗在外头游荡,远远听见他们,便骤然发出一阵哐哐的狂吠。
“打死你!”柳奕朝那方向扔出一块土。
实则,一个咬不到,一个打不着,两处里逞凶,皆是虚张声势。
“恁恼它作甚。”柳全不以为意,村野间,什么都放在外头乱跑的,出门哪里还遇不着条狗啊。
“一听就是祁九叔家那狗眼看人低的畜生。”
“恁又知晓了。”柳全一笑,这么说话,多得罪人啊。
“他家的老黄狗每见了俺,便是这般叫法。”柳奕今天本就不爽快,平白无故手还疼着,可没有心情体恤一条畜生。
“奕姊儿?”柳全忽地道,“不若让爹腾空了麦,恁坐筐里来?”
“俺才不要!”柳奕又噘起了嘴。
他们这是真个把她当成小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