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读书就是了,其他事我就不瞎操心了!”
说完,她盯着阚画子突然问道:“那个常镇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镇庆,哈哈,哈哈哈哈~”
阚画子突然大笑起来,一时间竟笑得直不起腰来。
看着狂拍桌子,乐不可支的阚画子,柳薇薇一头雾水,“你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阚画子强忍住笑意说道:“真他娘的是个好名字,一个字,绝!”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什么呢?究竟是什么事,能把你笑成这样?”
“没,没什么~”
阚画子摆摆手,终于忍住了笑意,瞪眼看向柳薇薇,“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
“那你可得好好向姓宁的请教请教了……”
说到这,阚画子突然闭了口,心中有些懊恼,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好在柳薇薇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问道:“一个名字而已,我有什么需要问他的?”
“对,对,就是一个名字而已~”
阚画子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已经被那位公孙小将军给盯上了。”
“盯上我们?为什么?”
“能被盯上并不意外,毕竟公孙日月负责整个西凉城的安危,我们的出现,虽然算得上合情合理,却并非合时宜。”
“你是说……吐蕃?”
阚画子点点头,“不错,说起来,咱们这位西凉王才是我们中原人的骄傲啊!还有镇北王,若是无他们戍守疆域、抵御外族,咱们中原那几位王爷,又怎么会有机会在那争来争去的?”
柳薇薇有些意外地看了阚画子一眼。
阚画子知道柳薇薇这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捏起一粒花生,细细嚼着,接着说道:“是不是觉得这话从我的口中说出来,有些可笑?”
柳薇薇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而已。”
“是因为我之前做过的事?”
柳薇薇抬手捋了捋额前几根有些散乱的头发,端起酒杯,冲着阚画子示意道:“敬你!”
这次轮到阚画子有些意外了,端起酒碗,他说道:“有些受宠了!”
干了碗中酒,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满是豪迈地说道:“大丈夫,当有所为!”
柳薇薇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道:“这就醉了?”
阚画子抓起了酒坛,仰头猛灌一气,将酒坛子重重墩在饭桌上,他一抹嘴问道:“爷们儿不?”
柳薇薇撇了撇嘴,“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喝几口酒就爷们儿了?”
阚画子摆了摆手,“你不懂,这不是酒,是痛快!”
“痛快?”
“不错!真他娘的痛快!”
“怎么就痛快了?”
阚画子笑了,却没有解释。
方才柳薇薇敬他那杯酒的时候,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以前从未见到过的眼神。
他读懂了这个眼神。
那是一种肯定。
能让女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女人肯定,那是一件很让男人骄傲的事情。
毕竟,她是不可能在清晨睡醒之后对他说出那句话来的。
因为他没有机会,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日久生情毕竟是要建立在两情相悦的基础之上,阚画子知道,就是姓宁的不会再出现在柳微微的身边,他也不会成为柳薇薇的枕边人的。
酒终究是会醉人的,而现在求醉的人,是他阚画子。
认命,不过就是一个念头而已。
一屁股坐在条凳上,他自说自话道:“帮他们做了那么多事,现在老子不欠他们姓袁的了,至于那高官厚禄,本就非我所求,现在,我阚画子要为我自己而活。”
柳薇薇神色有些动容。
她一心想要脱离那个人的掌控,却忽略了那个将自己扶养成人的师父。
虽然她知道师父将她带大是有自己的计划,可这份养育之恩,却是不争的事实。
桌子对面,阚画子似乎真的有些醉了,一个人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西凉是个好地方啊~你看看这里的人,我们的酒为何卖得那么好?”
说到这,他抬起眼皮看了柳薇薇一眼,“当然,你的曲儿唱得也好!”
“这是我们家,可别家呢?没有唱曲儿的,不一样门庭若市,热热闹闹的?”
“说到底,还是这凉州的汉子,心里痛快,痛快得很呐~”
“比起凉州的汉子来,我们中原人呐,不如啊~”
摇了摇头,他叹了口气,“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们的骨子里少了些血性,少了些恨!”
“凉州人为何看不起咱们中原人?是因为咱们中原的商人,在看待事情上,习惯性地去权衡利益得失,而这权衡到最后,或许解决问题的方式,就变成了钱。”
“钱呐,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可有些东西,他是钱能衡量的么?”
“连他娘的那件事都能用钱来买,这都他娘的是什么世道?”
“饱暖思淫 欲,圣人说得有道理啊~”
“这天下,也该乱一乱了,乱了好啊~”
“人人都想着保命,就顾不上其他了~”
“听说吐蕃那边的姑娘竟然会让人随意贩卖,你说说看,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么?”
“老子要去解救吐蕃的姑娘去,老子最是见不得女子受委屈了~”
“干他娘的~”
酒坛子落在地上,喝了一肚子酒,又吐了一肚子酒话的阚画子一头栽在饭桌上,动也不动。
“哎~哎~画画的~”
柳薇薇抓起几颗花生,向阚画子的头上扔了过去。
阚画子依旧动也不动。
“这就醉了?”
柳薇薇将信将疑,站起身来,走到阚画子身旁,用手推了推他。
“静儿~快过来~”
叮嘱姚静致将其先生扶到房间休息,柳薇薇轻叹了口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恨?为什么要恨?”
元夕满是疑惑,反问道:“大师伯,您为何要这么问呢?”
秦斫看着元夕那双清澈的眼睛,笑了笑,“那我再问你,这么些年,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是谁?”
“这个自然有啊,我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元夕随口说道。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吐了吐舌头,咧着嘴笑了笑,继续说道:“大师伯,我问过我师父啊,可他却不告诉我,您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啊?能不能告诉我?”
见元夕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期许,秦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你的身世,我的确知晓,不过既然你师父并未将之告诉于你,想必自有他的安排,我就不在这里多言了。”
元夕用木棍扒拉了几下火堆,笑了笑说道:“没事儿的,师父说了,我早晚都会知道的。”
人往往用着最不经意的语气,说着最失望的话语。
如果说有师父山居士在身旁的话,元夕的心绪绝不会像现在这般低落。
转头看了眼马车那边,元夕的眼神又亮了起来,顺手抓起一颗石子,他轻轻一甩胳膊,将石子远远地扔入河中。
将元夕的情绪变化尽收眼中,秦斫喝了口酒,又问道:“那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恨你师父么?”
“先别急着回答我!”
制止住刚要开口的元夕,秦斫看着元夕双眼,“不要因为我是你的师伯,而觉得有些话不当讲,师伯只是想知道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当然,你若不愿意告诉师伯,也可以不讲,没有关系的。”
元夕见秦斫神情严肃,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大师伯,其实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要说恨,肯定算不上恨,不过小的时候还是有些怨师父的。”
说到这,他偷偷看了秦斫一眼,“大师伯,您不会去跟我师父说的吧?”
秦斫笑吟吟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少年郎,酒量还不小,这壶中还有少半壶,你若不嫌弃的话……”
“不嫌,不嫌~”
元夕将秦斫的酒壶接了过来,将剩余的酒倒入自己的空酒壶之中。
见元夕如此率性,秦斫心中对这个师侄更是喜欢,笑了笑说道,“能有怨气,才是正常,生为人子,你若不想不怨,那才是不该的事。”
元夕喝了口酒,将酒壶提在手中,轻轻晃动着,“小时候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听师父说,我那时候总是吵嚷着要娘亲,很是让师父头疼呢。”
“能将你一个孩子带这么大,也的确难为他了。”
秦斫叹了口气,“元夕,师伯对你没有过多的要求,只希望将来你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后,还能如今日这般不会怨恨你的师父。”
“师父说过,当人习惯了某种生活之后,对于曾经种种,或许就不再那么执着了。”
元夕冲着秦斫笑了笑,“大师伯,您放心好了,这些年里,我早已把师父当成我最亲的人了,将来见到我的爹娘之后,我肯定是不会怨恨我的师父的。”
“那你会怨恨你的父母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父母为何会同意你师父将那么小的你带走?”
元夕有些意外地看了秦斫一眼,心道,自己这位大师伯怎么这么喜欢给人提问题。
抓了抓头,他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
“为什么?”
秦斫追问了一句。
元夕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说道:“大师伯,在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爹爹与娘亲的存在,对我而言,小时候,他们的存在更像是一种证明,证明我元夕不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而已,而长大了之后,我也曾想过您方才问过的问题,可我想不出答案,而师父也没告诉我答案,但我想说的是,这个答案,对我而言,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能被师父带大,不是一件让我觉得委屈或是难过的事,相反,从小到大,我觉得我过得很好,真的很好!”
望着元夕那张真诚的脸,秦斫突然有些后悔。
可若不问,他又无法确定元夕是否真的就应该是他们想要的那个人,哪怕元夕是霍弃疾的弟子。
哪怕最初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是他的师父,霍星纬。
当年选中元夕,是因为元夕的特殊身份,而如今的对话,则是为了看一看,霍弃疾究竟有没有把当初那个孩子培养成他们想要的人。
好在霍弃疾没有令他们失望,而元夕,更是令他惊喜有加。
“元夕,那师伯再问你一句,你是如何看待‘立命安身’这四个字的?”
还来?
元夕挤出一丝笑来,喝了口酒,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道:“大师伯,是不是我说的不好,咱们玄一门就不承认我这个弟子了啊?”
“哈哈~”
秦斫大笑两声,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你元夕既然是师弟收的弟子,自然就是我玄一门中人,师伯问你这些,不过是随便聊聊而已。”
“随便聊聊?真的就只是随便聊聊?”
元夕满脸狐疑。
“你这小子,怎么?连师伯的话都信不过?”
“不是,不是……”
元夕吐了吐舌头,有些为难道:“可是大师伯,您问的问题,可一点也不像随便聊聊的样子啊~”
“问不可随便问,答却可随便答,你心中作何想,照实说就是了,师伯又不是在考究你的学问。若是实在不知说些什么,也是无碍的。”
元夕挠了挠头,想了想说道:“大师伯,在下山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哦,对了,忘了对师伯您说了,我自小被师父带到了平南城南部天虞山上,山下有个庄子,叫王李庄,我们在山上用的很多东西,都是与山下王李庄村民家中换来的,尤其是赵大伯家,我经常去他家去换,赵大伯是个猎户,靠打猎为生……”
元夕所说的话似乎有些答非所问,可秦斫并没有打断元夕的话,而是静静地听他说着自己在天虞山长大的故事。
说着说着,元夕一拍脑门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师伯,我好像并没有回答您的问题!”
秦斫笑了笑,“这也是一个答案,只不过这个答案是你师父的,或者说,是你师父的一小部分答案,却非你的,你可以想一想你下山之后所发生的事,也许就有自己的答案了。”
听秦斫这般说道,元夕想了许久,脑海中将下山之后自己所经历的事都想了一遍,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好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见元夕拧着眉头不说话,秦斫笑笑,随口说道:“可曾听过太史公说的那句熙熙攘攘,利来利往?”
元夕点点头,“语出自《货殖列传》,原文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力往’。”
然后问道:“大师伯,您这是要考校我的学问吗?”
秦斫看着元夕那紧张兮兮的模样,不禁莞尔,“怎么?莫非是你学艺不精,怕师伯问不成?”
元夕吐了吐舌头,“我是怕丢了师父的脸~”
“你若成竹在胸,又岂会怕落了师弟的脸面?看来是师弟这位先生当得不太称职啊~”
秦斫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不是,不是,师伯尽管问就是了,就算弟子答不上来,也是因为弟子顽劣,而非师父之过。”
煮鱼的汤罐还在咕嘟嘟地冒着小泡,手中无酒的秦斫端起了汤碗。
元夕见状,忙放下手中的酒壶,将秦斫的汤碗接了过来。
接过汤碗,秦斫喝了一小口,点点头道:“这汤,真是越熬越浓啊~”
正给自己盛汤的元夕随口应了一句,“是大师伯您的手艺好!”
“哪里哪里,比起你二师伯的手艺来,可差远了!”
再喝一口鱼汤,秦斫又问道:“治大国若烹小鲜,是也不是?”
正喝鱼汤的元夕悄悄地翻了翻眼睛,然后笑着说道:“圣人所言,自然是了!”
“既然如此,那治大国岂不是如煮鱼汤这般容易了?”
看了眼还在昏睡的成是非,元夕突然有些想笑,想来能成为大师伯的弟子,小非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将碗中的鱼汤一口气喝光,元夕咂咂嘴,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治大国如何,弟子不敢妄言,不过这烹小鲜,弟子虽不擅此道,却也自己为厨多年,倒是能说上几句。”
“哦?那你且说说看!”
秦斫笑笑,以师弟的秉性,想必隐居的这些年里,烟火气都只落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了吧。
“这做饭一事,看似简单,却非易事,能做熟,是一个层次,而做好,则又是另外一个层次!”
“不错!做熟或以裹腹,可这做好,可就不单单是吃饱这么简单了。毕竟生而为人,我们所追求的,可不单单是活着这么简单。”
秦斫随手抓起一根树枝,轻敲煮鱼汤的瓦罐,接着说道,“何谓国?又为何要治国?一个人活着逍遥又自在,无拘无束,为何有那么多人会认同国的存在?”
“相比这茫茫天下,我们个人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纵是有以一挡百之力又能如何?在山洪面前,不还是只有逃命的份儿?”
元夕似乎有些明白秦斫说这些话的意思了,他想了想,然后问道:“可是大师伯,虽然师父教我学问,授我武艺,可那庙堂之高,离我甚远,就算我有凌云之志,也未必能得偿所愿吧?”
秦斫看了元夕一眼,反问道:“你下山才多久?就得到了一城守将的赏识,给你实权,甚至连自己的宝贝女儿都舍得许配与你,你更是与巴州王世子结为异姓兄弟,这般看来,这庙堂对你而言,高么?”
元夕面露苦笑之色,“大师伯,您可别挖苦我了~”
“非也,吕一平与范立业之死,乃是命数,亦是劫数,元夕,不知道你师父有没有对你说过这样一句话?”
“大师伯,是那句话?”
元夕瞪大了眼睛。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元夕摇了摇头,“师父没说过!”
这回轮到秦斫苦笑了。
见秦斫神色似乎有些不自然,元夕问道:“大师伯,怎么了?”
秦斫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罢了,不过你现在知道这句话也为时不晚。”
说完,他正色道:“元夕,你且听好了,这句话,乃我玄一门祖训,是每一个门内弟子需牢记在心的一句话。”
见秦斫这般严肃,元夕也认真地说道:“大师伯,我记住了!”
“嗯~”
秦斫点点头,“下面接着说方才没有说完的话,元夕,你是如何看待太史公那句话的?人追名逐利究竟是,还是不是?”
“是!”
元夕回答得如此干脆,着实令秦斫有些意外。
“哦?你且说说看!”
“这与吃饭乃同理,世间生灵,活下去乃生存之根本,而活下去这个想法,在我看来,就是最根本的利。”
秦斫微微颔首,“说得不错,继续说下去!”
“啊?还要说?可我已经说完了啊?”
见元夕一脸懵的样子,秦斫不禁开怀大笑,“说完了?好,说完了好啊!哈哈哈~”
笑过,他再问道:“是不是你认为,吃馒头是利,吃肉亦是同理,并无什么区别?”
“嗯,大约是这么个意思,不过也不尽然,其实我也能知道古之圣人为何会说出‘饱暖思淫 欲’这样的话来,可我认为,即便是‘思淫 欲’也未必就是坏处。”
“你这说法却是新颖,小心被那些读书人听了去,用口水淹死你!”
元夕咧嘴笑笑,拍了拍胸口说道:“我才不怕,畅所欲言总好过道貌岸然,单说平南城那松竹馆,可是他们读书人最爱流连之地,话说得再好听又有什么用?”
“好小子,这话师伯爱听!”
含笑冲元夕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元夕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远的不说,就说我自小长大的王李庄,庄子里的大伯们,谁都不会嫌家里的地多,宁可自己多受些累,也想多打些粮食,不是他们能吃得更多,而是他们可以用多余的粮食,从赵大伯家中换些猎物回去。再说到赵大伯,他打了两只野兔,就够一日的口粮了,可赵大伯每次上山,哪怕涉险,也要多打些猎物回去,其实就是为了跟乡里其他人家换些自己没有的东西。若是想去镇上打些成色好的酒回来,那就需要更多的粮食,或是更多的猎物,当然,也会受更多的累。可赵大伯端起酒杯那一刻的喜悦,远比他每日能够吃饱饭要大得多得多。”
“这些道理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是,也不是,因为师父对我说过,交换,才是这世间最为公平的得到的方式。”
“如此说来,你师父是不是还对你说过,所谓‘士农工商’这也是一种偏见喽?”
“嗯,师父的确说过,而且师父还说过,那些读书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语来,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偏见,众人皆该平等,何以要分个高低贵贱出来?”
秦斫沉默了,元夕的这种说法,又或者说他那位小师弟的想法,无疑是绝对离经叛道,哪怕他是玄一门的弟子,哪怕他是霍星纬的儿子。
因为他知道,只要有皇权存在,这世上就不会存在所谓的众人平等。
有些话,再谈不下去了。
是不是元夕,可不是他秦斫说了算,不过在他看来,元夕很不错,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