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白不喜楚云飞,早在他率大军驻守云上城附近的安驿镇的时候,他们二人之间就起了罅隙。
魏元白仗着自己是魏天罡的儿子,家世显赫,便有些瞧不起白丁出身的楚云飞。谁成想,当他奉命率军抵达云上城之后,这个让他瞧不起的人,竟然敢拒绝他带兵入城。
楚云飞可不是傻子,他自是不想自己经营多年的云上城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落在他人之手。
眼见高高在上的楚云飞只允许自己带几名亲卫进城,魏元白冷哼一声,便率军离开,甚至连粮草一事都未曾向云上城开口,反正有魏天罡为帅,有些事,根本无需他来操心。
直到魏天罡一行抵达云上城辖地之后,魏元白依然没有踏足云上城 内半步。
况且当时魏天罡出走云上城,本就是与子阳城那位新主决裂,就算云上城的楚云飞依然对他毕恭毕敬,尊称他为一声“魏帅”,魏天罡也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而魏元白的大军,在那时就被魏天罡下令驻守在云上城侧翼,而魏天罡自己的人马,同样驻守在云上城另一侧。
此举,既可以守住云上城,以防荆州来犯,亦可以提防云上城,令城中的楚云飞不敢轻举妄动。
楚云飞对此十分不满,若非是收到吕一平的密信,他早就向子阳城请命,与魏天罡这个“叛将”决一死战。
吕一平很了解楚云飞的为人,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可不是凭着一个“忠君”二字就能坐得稳的。
有些东西,楚云飞舍不得。
况且楚云飞的兵马本就少于魏天罡的人马,他所凭借的,本就是城池之利,若是出城平叛,本就非明智之举,因而他一边与向范建功示忠,又一边与魏天罡虚与委蛇。
他的心思魏天罡自然知晓,只不过魏天罡为了巴州的安危,不予点破罢了。
这也是为何魏天罡在临终之际,将三军交到长子魏元青手中的原因。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魏青青。
范立业看魏青青的眼神,可是魏天罡与冷修贤饮酒喝茶时常聊的话题。
直到魏天罡身受重伤,魏元白不得已才进入云上城,却从未给过一直找机会想向他赔罪的楚云飞好脸色。
因为那时楚云飞已经知道,巴州之主,怕是要换做二殿下来做了。
好在他从未将这位世子殿下当做丧家之犬来对待,而是对其毕恭毕敬,一直执君臣之礼。
这倒不是楚云飞想要两边押宝,互不得罪,而是他打心眼里对于王室之人,心存敬畏之心。
这也是魏元白看不起楚云飞的原因之一。
领命之后,魏元白虽率大军前往北路驰援,行军不过三四里便下令暂且行进,前方依稀有厮杀声传来,魏元白就此判断,他们与前面战场所距,也就三四里之遥。
是楚云飞没有想到魏元青会率领大军追杀出那么远的距离,因此才会误以为己方大军离自己很近。
派出几名斥候前去查探前方交战情况之后,魏元白下令大军就此原地修整,非是魏元白想要趁此机会落井下石,而是天色昏暗,敌军情况不明,他若就此贸然率兵杀将过去,极有可能落入敌人的圈套。
荆州人如此狡猾,怎么会想不到他们会派援军过来呢?还是谨慎些为妙。
约么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斥候竟是还未归来,魏元白皱了皱眉,招呼左右,再派出十数人前去查探。
再等一会儿,依旧无人归来,骑在马上的魏元白便有些坐不住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已经遭了敌军的毒手。
能如此悄无声息地暗杀掉他派出去的人,只怕前方的路,不是那么好走。
思忖片刻,魏元白下令全军戒备,众将士手举火把,且高声呐喊,慢慢向前行进。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己方的动向敌军已掌握得很清楚,倒不如大张旗鼓,好让楚云飞知晓自己已率兵前来营救于他,如此一来,或许他可以与楚云飞的人马给荆州人来一个里应外合。
然而,当他前行数十丈之后,意外陡升。
为首的几名士卒突然发出几声惨叫,人已栽倒在地,其他人马一阵慌乱,忙高声呼喊道:“敌袭,敌袭,我们中埋伏了~”
魏元白见状,忙冲左右喝道:“不过是几根羽箭罢了,不要慌乱,保持阵型,五人一伍,以盾牌为护,俯身慢步前行,另外,弓箭手给我往前射,就是射,也给老子射出一条路出来。”
一阵羽箭射出之后,前方果然传出一阵闷哼,见自己的命令奏效之后,魏元白冷哼一声,心中暗自冷笑,不过是一些弓箭手在此虚张声势罢了,想以此吓唬他魏元白,那是不可能的。
前方,佘睥龙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十数具尸体,嘴角微扬。
想了想,他一招手,人便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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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知道,眼下可是与往日不同,容不得半点闪失,不然,一个疏忽,便是掉脑袋的大事。
也许只有直面生死的那一刻,人才会明白,能活着,才是人生最大的奢望。
抽出手中佩剑,他率众向南面杀了过去。
才冲出十数丈的距离,他便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因为他的前方站着一个人。
双目微缩,他打量了几眼,冷声说道:“若本将猜得不错的话,阁下可是荆州的盛帅?”
负手而立的盛录浩点了点头。
看着手举火把的盛录浩,楚云飞没有急着动手,而是冷笑道:“不愧是盛帅,纵是身后有千军万马,可敢只此一人深入敌军阵营,本将心中也会暗道一个‘好’字。不过……”
楚云飞一招手,“阁下莫非不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么?”
眼见楚云飞身后人影攒动,众人大有将自己围杀之势,盛录浩依然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轻笑一声说道:“你可以试试,不过本帅可是有言在先,机会本帅已经给你了,你若是执迷不悟,到头来就别怨本帅心狠手辣了。”
“机会?什么机会?”
楚云飞微微抬手,盯着盛录浩问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若非留有后手,眼前之人是不会站在这里的。
盛录浩抬头看,看向楚云飞,缓缓开口说道:“楚云飞,白丁出身,曾在蜀王范景天身前效力,得其赏识,后范景天夺得巴州蜀王之大位,你也得以飞黄腾达,最后成为镇守一方城池的巨擘。”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楚云飞面色阴沉,冷声问道。
“有些东西,有些人也许生来就注定会会有,比如魏元青,魏元白兄弟二人,而你,却需要拼尽一生的运气与力气,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可还是屈居于魏元青之下,楚云飞,本将并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