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棒,躲得过吕一平刺向腋下的一剑,他也躲不过霍弃疾的迎面而来的一剑。
可霍弃疾毕竟是霍弃疾,躲过之后,他若是不再反击,他就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了。
霍弃疾嘴角微动,手腕一翻,便改刺为横扫,打向甄北宇的小腿,而一击落空的元夕毫不迟疑,纵身一跃到甄北宇头顶方向,继续向甄北宇的头砸去。
甄北宇的左侧,一道剑光闪过,是再次向他刺去的吕一平,而他的右侧,冯渊也仗剑刺了过来。
城墙之上,宁冱的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他早已做好了打算,若是甄北宇不敌那四人,他便速速离开子阳城,前去找笪守典,若是甄北宇击败一人,他便跳下城墙。
不愧是甄北宇,好似退无可退的他单掌拍地,同时另外一掌向冯渊劈了一掌。
冯渊横剑挡于身前,被甄北宇的掌力逼退两步。
向冯渊那侧翻转而去的甄北宇终于堪堪避过霍弃疾三人的杀招,只不过,他也只是避过了方才的杀招而已。
城墙那边,宁冱已消失不见。
甚至没有交代任何一句话的他从城内找了一匹马,便向着西门方向疾驰而走。
他想不明白,明明之前甄北宇稳稳占据上风,何以再战之后,便是这般结果了呢?
不只是他 想不明白,冯渊也没想明白。
在被甄北宇的掌力逼退两步之后,他便发现了异样,甄北宇的掌力没有之前那般强了。
眼见甄北宇向自己这边翻转横飞过来,他一咬牙,仗剑向甄北宇的腰间刺了过去。
连劈两掌躲过必杀之局之后,翻转横飞的甄北宇又一掌拍向头顶方向,挡住了元夕再次打过来的一棒,而后猛吸一口气,身子一缩,人如球状。
吕一平的身法终究是比元夕落后了一分,因此他的剑尖也只是扫中了甄北宇的衣服。
眼见甄北宇以这般身法躲过了自己的枪尖,霍弃疾冷笑一声,继续向甄北宇双腿攻去。
感受到虎口之处传来的大力,元夕双手强握住枪身,以防脱手,同时人在原地赚了个圈,继续挥棒向甄北宇的头砸去。
如球状的甄北宇使了个坠地的功夫。
好似蟾蜍般趴在地上之后,他双臂一按地,脚一蹬,人便向着元夕直冲而去。
元夕手中的短棒还呈下砸之势,收手躲闪已是不及,况且他也不愿因为自己的躲闪而令甄北宇逃出四人的包围圈。
“我去你大爷的!”
一声爆喝之后,元夕手中当作短棒的半截枪身眼看就要砸在了甄北宇的头上。
甄北宇突然伸手一抓。
“元夕,撒手!”
霍弃疾爆喝一声,半截枪身已脱手而出。
握住元夕砸下来的半截枪身之后,顺势下坠的甄北宇抬头对元夕阴测测一笑。
元夕只觉得自己的内力不受控制,就要喷涌而出。
耳边听得霍弃疾的爆喝之后,他便不由自主得松开了双手,同时一脚踢在甄北宇的肩头之上,人向后飞掠而出。
舔了舔嘴唇的甄北宇单掌按地,双腿顺势向前,人向后仰,另一只手握着从元夕手中夺过来的短棒一挥,将霍弃疾甩过来的枪身击飞。
此时,啪得一声,刚将霍弃疾半截枪身击飞的甄北宇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时,一柄剑从不知从何处刺了出来,扎在了他的左胸之上。
血,瞬间便流了出来。
是霍弃疾。
手中已无剑的吕一平跃到元夕身边关切道:“元夕,你怎么样了?”
落地之后,元夕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在原地,而是被甄北宇顶出去 七八丈之距,只不过那时候太快了,快到他只想着怎么砸到甄北宇的头,却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随甄北宇飞了出去。
眼见自己的云子击中了甄北宇的前额,元夕咧嘴笑了笑说道:“吕叔叔,我没事儿,幸亏师父提醒得早,不然我一定会吃了甄北宇的暗亏。”
冯渊看着终于中剑的甄北宇,轻轻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与霍弃疾站在一起。
方才甄北宇激射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只有霍弃疾能迅速赶了过去,未免元夕发生意外,他便将手中的半截枪身率先甩了过去,而吕一平也是眼疾手快,见霍弃疾空手之后,二话不说,便将手中长剑向霍弃疾甩了过去。
眼见霍弃疾没有再动手,甄北宇就地盘膝而坐,低头看了眼还在流血的伤口,他说道:“这就是你们的随手一剑?”
霍弃疾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的随手一剑!”
“好一个随手一剑!”
甄北宇将手中的半截枪身甩给元夕,“小子,别以为你那个破石头真的能打中老夫,那是因为老夫懒得躲而已!”
若是他真的躲了那颗云子,只怕霍弃疾的那一剑已经刺中了他的心脉,那他现在可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完之后,他看向霍弃疾继续说道:“你此前留手了?”
霍弃疾点了点头。
“难怪!”
甄北宇面露恍然神色,“这么说来,老夫输得不愿!”
霍弃疾看向甄北宇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就这么急着送老夫上路?”
霍弃疾轻皱了皱眉说道:“我就不明白,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哈哈哈哈~”
甄北宇大笑几声,以手按住伤口,说道:“老夫身为武者,自然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眼见霍弃疾似乎在怀疑自己的话,甄北宇恼怒道:“这天下连皇帝能都能轮流做,凭什么这天下第一,就不能换上一换?”
霍弃疾摇了摇头说道:“当上了天下第一又如何?不是天下第一又能怎样?”
“你不觉得你霍弃疾说出这样的话来很可笑么?”
甄北宇冷笑一声。
“我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
霍弃疾依然面无表情。
“那是因为你是玄一门的人,你是霍星纬的儿子,注定会成为天下第一,如此年纪便到了他人毕生未能所至之境界,连你教出来的弟子都能与我青云宗的副掌门一较高下,什么都是你玄一门的,连换个皇帝都是你父亲一句话的事,你说这天下第一能如何?”
这时元夕走了过来说道:“这天下第一谁人都可以当,谁人都有机会当,只是你甄北宇没这个命!”
“你!”
听元夕这般说道,甄北宇为之气急,伤口处的血更是如泉涌般。
霍弃疾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那他又是怎么说服你的?难道只是一部吞天功么?”
“他?”
听霍弃疾提起那人,甄北宇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轻轻摇了摇头,“你们玄一门,都是妖孽!”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牌子,轻轻摩挲了几下,对霍弃疾说道:“青云宗与玄一门同宗同源,我甄北宇虽铸成大错,却非青云宗之过,老夫不想宗门在我手中断了传承。”
说完,他招呼了一下冯渊说道:“冯渊,你与一平也是我青云宗出来的嫡传弟子,虽说眼下已不是宗门之人,可毕竟宗门对你们有授艺之恩,师叔我不求你与一平能原谅于我,但求你能帮助青云宗一把,莫要让青云宗沦落为巴州的笑话。”
说完,他将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这是我青云宗的掌门令牌,老夫希望你能暂且保管,至于将来这块牌子交到谁的手中,那便由你来决定吧,如此一来,老夫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这……”
冯渊面带迟疑之色看向霍弃疾。
霍弃疾轻笑道:“冯将军,此乃青云宗之事,无需征求我的意见,倒是吕将军的意见,你却是可以听一听。”
此时的甄北宇已是面色惨白之状,听霍弃疾这般说道,他转头看向吕一平说道:“一平,你别多心,师叔我之所以将掌门令牌交由冯渊保管,主要是因为他……”
吕一平摆摆手说道:“你不必向我解释,既然你选择冯师兄,那就让冯师兄操这份心好了。有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虽然你作恶多端,甚至连自己的师弟也不放过,可你眼下就要奔赴黄泉,含恨而终,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随后他顿了顿,突然问道:“甄师叔,我想问问,我师父他老人家离世,是不是与你有关?”
甄北宇沉默了片刻,抬头说道:“不错,为了让我神功大成,你师父他的确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吕一平闻言,身子晃了晃,恨声说道:“牺牲自己?甄北宇,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难怪当年我师父他老人家身子骨好好的,就突然暴毙而亡,宗门还给出了个练功走火入魔的说法,原来都是你这个恶贼所为。”
“反正老夫也该死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师父他是个好人,是我愧对师兄的馈赠。”
说完,他看向冯渊说道:“冯渊,我也不瞒你了,原本你师父也还有五年阳寿的,为了我青云宗,他也……”
冯渊却是没有吕一平那般激动,他将手中长剑归鞘,低声说道:“当年我师父曾在给我书信中提及过此事,只是他仅说为了宗门,并未详述,原来是为了成全于你!”
甄北宇闻言,神色微动。
他松开按住伤口的手,双手举着令牌说道:“冯渊,青云宗就拜托你了!”
冯渊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接过令牌,用衣袖擦了擦令牌上的血迹,将之揣入怀中。
见状,甄北宇点点头,猛咳几声之后,他再次捂住伤口惨笑道:“想我甄北宇,堂堂青云宗掌门,就算是在你霍弃疾的父亲霍星纬面前,也是平起平坐,竟日竟会命丧于你一个晚辈手中,老夫心有不甘,心有不甘呐~”
眼见甄北宇嘴角也已溢出血来,冯渊叹了口气,半蹲在甄北宇身前,轻声问道:“师叔,关于宗门,您可还有其他什么事需要交待的?”
甄北宇抬了抬眼皮,看了眼霍弃疾。
霍弃疾盯着甄北宇看了一小会儿,对元夕说道:“元夕,事关青云宗机密,我们还是暂避一下吧!”
元夕倒是不想听甄北宇会对冯渊说些什么,只是他怕出了什么意外,便小声对霍弃疾说道:“师父,他不会耍什么花样吧?”
霍弃疾摇了摇头说道:“我那一剑虽说没有正中其心,可也伤之要害,若非他甄北宇内功深厚,早已毙命了,就算是他有吞天功在身,也是无济于事了,至于他冯渊……”
霍弃疾轻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元夕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同样跟来的吕一平问道:“吕叔叔,你也要回避么?”
吕一平重重叹了口气说道:“恩师已故,我与青云宗再无瓜葛。”
元夕知道吕一平是恨其师惨死与甄北宇手中,便没有再言。
三人走出数十丈之后,便止住了脚步。
眼见三人已走远,冯渊压低嗓音说道:“师叔,您说吧!”
甄北宇嘴角微动,“冯渊,你是不是想知道吞天功的秘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