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讲他如今的武学境界。
天人境。
这个名字不是玄一门的人起的,因为在玄一门存在之前,这个名字就早已存在。
只是千百年来,能练至此境的人凤毛麟角,世间习武之人便渐渐忘了此境,就算是听说过,也只当做是个传说而已,也只有九大派或是一些隐士高人还在一直苦苦追求,渴望终有一日,能达到这等境界。
霍弃疾告诉元夕,想要达到此境,除了苦修之外,悟性与契机缺一不可。
他没有告诉元夕自己冲破此境的契机,因为他不好意思说。
至于甄北宇通过修炼吞天功达到这般境界,算是走了一种捷径,亦可称之为旁门左道。
若非霍弃疾破境还不到一个月的时日,在客栈的时候,甄北宇很有可能会被他给留了下来,至于是死是活,那就看他的心情了。
而他破境的契机,正是那封来自豫州的聘书。
当西凉王当着他与上官子陌的面大笑着念到“抓紧给老夫生一个孙子”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结一下子就解开了。
有他父亲的,也有那个曾经一直住在他心中的那位姑娘的。
而身在王府的慧远大师对其破境也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眼见元夕藏身而去,霍弃疾脚尖轻点树枝,向冯渊的大营飞掠而去。
火把烧得啪啪作响,成为了巡逻的士兵们的另一双眼睛,只可惜,火光终究是火光,点得再多,也无法照亮大营的各个角落。
以霍弃疾的身法,就算是白日,他也能轻而易举地潜进去,更何况是深夜。
在树上已经看准了中军大帐的位置,霍弃疾几个闪动之后,便藏身在中军大帐后面的阴影中。
双目微闭片刻,他睁开眼双眼,向大帐左侧那边望去,那里有两顶略小些的帐篷。
他嘴角轻扬,随后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息。
一掌按在大帐的帐布之上,内力顺着手臂传到军帐之上。
帐布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几息之后,一道人影冲天而出,整座大帐四分五裂,轰然坍塌。
又有两道人影从左侧帐篷飞掠而出,其中一人冲着刚落地的冯渊喊道:“冯师侄,你没事儿吧!”
已拔剑在手的冯渊对贾南风回道:“贾师叔,我没事儿!”
另一道人影已直奔霍弃疾而来,甄北宇桀桀而笑,冲着霍弃疾喊道:“姓霍的,你果然来了!”
此时惊呼声四起,周边士兵皆举着火把围了上来。
霍弃疾没有托大,眼见自己就要被人围攻,他脚尖一点,人已如大鹏般,向外飞掠而去,口中一声长啸,对飞掠过来的甄北宇说道:“知道我会来又如何?你又能奈我何?”
甄北宇冲着贾南风与冯渊喊道:“别指望这帮拿弓箭的了,他们起不到什么作用,快追!”
说完紧随霍弃疾身后,向大营外而走。
贾南风对冯渊低喝一声道:“冯师侄,我去帮助师兄,你留在此处,以防有诈!”
说完,不等冯渊应声,便向霍弃疾与甄北宇离去的方向追去。
好在甄北宇边追边长啸以提示贾南风,不然以贾南风的脚力,在这深夜之中,跟丢二人,是早晚的事。
冯渊皱着眉头看着脚下破碎的大帐,看了眼周围等待自己发号施令的众将领,沉声说道:“重新支起大帐,此贼自有甄,贾二位仙长前去追杀,尔等务必加强巡守,以防再有其他宵小之辈混入军中。”
“是!”
冯渊归剑入鞘,沉思了片刻,挥手屏退了随从,一人在大营中踱步而走。
甄北宇与贾南风的确猜到了霍弃疾很有可能会夜探大营,而甄北宇也恰恰期盼霍弃疾能够送上门来。
至于是深入虎穴,还是自投罗网,那就看霍弃疾的本事了。
贾南风还猜到了元夕很有可能会与霍弃疾同来,不过当听甄北宇说元夕被他打伤之后,贾南风便将这种猜测降到了三成。
除非吕一平能亲自出城,不然霍弃疾还真的没有一个有力的帮手。
就算霍弃疾今夜不来,贾南风心中已经有了去夜探平南城的打算。
只因甄北宇挨了霍弃疾一掌,所以今夜他们才会按兵不动。
一直坐在中军大帐的冯渊其实很紧张,他怕自己成为霍弃疾的目标。
连甄北宇都能伤了的人,岂是他所能敌的?
他甚至怀疑贾南风在用自己当饵。
当甄北宇与贾南风离开了他的大帐之后,他的手就一直按在剑柄之上,摒弃凝神,等着。
当霍弃疾突然爆发气息之后,整座大帐被其掌力震得发出嗡鸣之声。
一直戒备的冯渊身子一颤,毫不迟疑地拔剑冲天而起,手中挥舞着长剑,护住周身要害。
幸好,霍弃疾没有对他出手。
冯渊伸手摸了摸后颈处,已满是冷汗,他终于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强大,那种让人生出无力之感的强大。
冯渊可以肯定,若是霍弃疾第一时间向自己出手,就算自己能抵挡一二,也势必会身受重伤。
至于霍弃疾为何没有对自己出手,冯渊却是想不透。
冯渊不知道的是,在他冲天而起的时候,元夕手中的云子差一点就脱指而出了。
见他将周身护得如此周密,元夕忍住了出手的冲动,继续藏在某处,等着甄北宇与贾南风追师父而去。
眼见冯渊在大营中踱步,元夕嘴角一扬,屈指连弹。
破空声响起,冯渊汗毛惊竖,手中长剑连鞘扬起。
“啪,啪”两声,击落了两颗云子之后,冯渊连连闪动,警惕地盯着云子飞来的方向。
姓元的那个小子果然来了。
他嘴角一扬,冲着黑暗处喊道:“元夕,有种你就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好汉?莫非你学到手的都是这种见不得人的功夫么?”
话音刚落,他双目一缩,纵身一跃,躲过一颗云子之后,又挥剑打落另外一颗云子,冯渊不退反进,人已向前而去。
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元夕的藏身之所。
在打掉了元夕弹过来的几颗云子之后,冯渊在心中冷笑。
这小子果然是受了伤的,连贾师叔都要提防的惊雀指也没有多大威力了。
不过冯渊没有掉以轻心,而是左右闪动,向着元夕杀了过去。
眼见冯渊冲自己杀了过来,元夕不再浪费云子,而是现出身形,冲冯渊笑道:“发现我又如何,你能追得上我么?”
说完转身就跑。
冯渊追了数十丈之后,止住身形,冲元夕的身影喊道:“别以为本帅会中了你的调虎离山之计……”
元夕转头一笑,摆摆手说道:“调虎离山?你错了,我这叫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
冯渊冷笑道,“本帅已经出来了,你又能奈我何?别以为胜了贾师叔就一副天下无敌的样子,小子,那是贾师叔故意败在你手中的,要不然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怎么可能会胜得过青云宗的副掌门?至于我,也不怕告诉你,你要想取胜,还得再练上几年功夫!”
元夕笑了笑说道:“我可没说过由我来对付你!”
冯渊闻言,神色微动,转头向右后方看去。
这时一个人从他右后方现出身形来,对冯渊拱了拱手说道:“冯师兄,别来无恙!”
冯渊对吕一平轻笑了一下说道:“吕师弟,身为平南城主帅,你深夜来此犯险,实非名将所为,都为将这么多年了,草莽气息还是这般重。”
吕一平以手按住剑柄,对冯渊沉声道:“师兄,若想避免我巴州儿郎自相残杀,师弟我只好这么做了!”
冯渊嗤笑一声,对吕一平说道:“我的好师弟啊,你怎么会如此迂腐?既然你心存仁德,又何必据守平南城?直接向我投降便是了,师兄我保证你毫发无损,甚至可以依然做你的一城守将,你看如何?”
吕一平摇了摇头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我想不明白,师兄你为何会与贾南风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冯渊大笑几声,看向吕一平说道:“师弟你越说越离谱了,贾师叔可是你我师门长辈,是你吕一平目无师长,又不识时务,我且问你,这巴州的百姓是人,别州的百姓就不是人了么?”
吕一平皱了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冯渊冷笑道:“你说我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冯渊听从贾师叔所言也好,与荆州结盟也罢,与你吕一平又有何异?都是大晋的子民,你吕一平既然不想我巴州儿郎自相残杀,难道就能看着我大晋的儿郎挥刀相向了?依我看,你不过是愚忠罢了,说到底,还是为了你吕一平的荣华富贵而已。”
“你!”
吕一平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
这时元夕冲着吕一平说道:“吕叔叔,咱们又不是来跟他冯渊讲道理的,与他啰嗦这些做什么?还是赶快动手……”
话音未落,他突然转头向一面看去。
不知为何,明明去追赶霍弃疾的贾南风突然向这边飞掠而来,冲着元夕笑道:“元夕,依老夫看,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