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来人是谁?”
焦华子知道,来人不可能是袁世信,无论他摆出何种姿态,那位才登上九五之尊之位的大宋王朝的缔造者也不会效仿文王,亲自来请他的。
更何况,袁世信已经摸透了他的心思。
只可惜,袁世信还未摸透他这个人。
李宝平点点头说道:“先生,一共来了三个人,我只知道其中一人的名号,他自称是大皇子,管家一听就跪了下去,然后也让我跪了下去,后来他就然我赶紧来通报先生,让先生出去迎接那位客人。”
焦华子一听,点点头说道:“原来是他,也应该是他,看来是该见见他了!”
李宝平没有在意焦华子说些什么,任务已经完成,他行了一礼说道:“先生,若是无事,那我就看门去了!”
焦华子挥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眼见李宝平转身跑开,焦华子看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
倒是个有意思的小娃儿。
随后他向外走去。
曾经的观星台处,如今只剩下半截楼台耸立在此处。
袁秉德抬头看了几眼,想起那晚与霍星纬的对话,陷入了深思。
何欤也打量了几眼已倒塌的观星台,转头看向隋行。
隋行见状,轻笑着问道:“怎么?想上去看看?”
何欤心中一直有句话想问隋行,今日到了此地之后,他便更想问了。
犹豫了片刻,他问道:“那日,你那一剑究竟有没有奏效?霍先生之所以离开,可是因为受了重伤?”
隋行看向何欤,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霍先生的手段你也是亲眼所见,我那一击虽说刺中了他,可那点小伤,对他这等高手来说,又算得了什么?若非霍先生留手,那日只怕我早已丧命于他的掌下了。”
何欤没有再多问。
这时袁秉德回过神来,轻声说道:“霍先生之所以离开,是因为大势所趋,大晋气数已尽,他就算是拼命维持,也不过是将之拖延几年而已,该发生的终究还是会发生的。”
这时隋行与何欤同时转过去头。
焦华子背着手,慢悠悠地向这边走了过来,走近之后,先看了隋行一眼,轻哼了一声,随后又打量了一下抱剑而立的何欤,最后转头看向袁秉德,上下打量了几眼说道:“你就是大皇子殿下?”
隋行只觉得眼前这位老者甚是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而眼见此人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老者之后,何欤又是鼻孔冲前,抬头看天。
在焦华子打量了袁秉德的同时,袁秉德也在打量着他,眼见焦华子如此无礼,他也不欲与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子一般计较,便点点头说道:“如假包换,先生若是不信,我可掏出腰牌给先生勘验一番。”
焦华子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我想也没人敢冒充大皇子殿下的,况且老夫观大皇子面相,与二皇子殿下颇为相似,不会有假的。”
随后拱手行了一礼说道:“山野粗鄙之人焦华子,见过大皇子殿下。”
“老夫上了年纪,这腰啊,不太敢弯,还望殿下见谅!”
听得焦华子提起袁秉裕来,袁秉德心中微愠,随后一想,便又欢喜起来。
若此人真的有什么问题,那么将来袁秉裕肯定会遭受牵连的。
至少在眼下,他还未看得出来此人又什么过人之处。
但是袁世信对他说起此人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此人高深莫测,能担当的起国师的重任。
当时他便问了一句,比之霍星纬又如何?
袁世信只说了一句,世上只有一个霍星纬。
袁秉德便明白了。
他摆摆手说道:“焦先生无需多礼,今日我前来,并无要事,只是听说先生将担任裕儿的先生,且父王有意要先生担任我大宋的国师,本殿下心中对先生颇为好奇,因此前并听说过先生名号,所以才登门拜访。”
随后又笑道:“先生姓焦,倒是个好姓氏。”
焦华子笑笑说道:“老夫方才说了,吾乃山野粗鄙之人,殿下从未听说过我,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至于老夫这个姓氏,追本溯源,倒是可以称之为上古神农氏的后裔,殿下竟然知晓此事,当真是好学识!”
袁秉德面露古怪神色。
这时罗伯达拎了壶茶走了过来,招呼道:“大皇子殿下,焦先生,还请移驾亭中就坐!”
说完,微微侧身,从怀中掏出两个茶杯来,摆在桌上,将之倒上茶水,将茶壶放在亭内石桌之上,对在亭中就坐的二人说道:“请!”
说完之后,站立在亭外等候。
焦华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几下,小呷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对袁秉德说道:“大皇子殿下,这茶不错,快尝尝!”
方才罗伯达拿杯子的时候被他瞧在眼里,这茶水他是如何也喝不下去了,眼见焦华子喝得有滋有味,他开口笑道:“却不知焦先生是如何认识二弟的?”
焦华子放下手中茶杯,笑了一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看就不必说了吧!”
“既然先生不欲多言,那我以后有机会问问二弟好了。”
焦华子又端起了茶杯。
眼见此人不愿开口,袁秉德再问道:“焦先生,您可知这座国师府曾是何人的?”
焦华子一抬眼,随后笑呵呵说道:“大殿下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国师府,国师府,自然是国师的府上喽~”
“却不知先生有何底气在此地居住?”
焦华子再放下茶杯,拎起茶壶给自己杯中添了些水,看了眼袁秉德未动的茶杯,说道:“看来大殿下是不渴啊,倒是可惜了这壶好茶。”
放下茶壶,他继续说道:“大殿下此问是不是问错人了?我能住在这里,那是封了皇命的,我若不住在此处,岂不是违抗了圣旨,那可是要杀头的。”
袁秉德面无表情道:“焦先生,你知道我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啊?不是这个意思?”
焦华子面露讶异神色,随后问道:“恕老夫愚钝,还请殿下明示!”
袁秉德微怒,一手按在石桌之上,双眼盯着焦华子,一字一顿地问道:“我且问你,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担当我大宋的国师?”
焦华子摇摇头说道:“我可从未说过要当你大宋的国师,至于能不能当得上,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若是大殿下对陛下的决定有所怀疑,可向陛下建言,至于这个国师一职,对老夫而言,算不得什么!”
“算不得什么?”
袁秉德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你好大的口气啊~”
焦华子忙站起来说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老夫怠慢了大殿下了么?怎么就生气了呢?那老头子可得跪下了,不然殿下一怒,再要了老头儿的脑袋,那老头儿可就枉死了!”
焦华子口上说着,却一点下跪的意思都没有。
袁秉德气得一甩衣袖,向亭外走去,对隋行与何欤二人说道:“我们走!”
“殿下这就走了?等等老夫啊,我送送你们!”
焦华子冲着三人的背影喊道,随后又对罗伯达说道:“你这个柱子,别杵在这里了,老夫腿脚慢,你也慢么,还不快替老夫送送大殿下?若是大殿下去陛下那里参我一个顶撞皇子之罪,你们也好不了,知道么?”
罗伯达看了焦华子一眼,没有吭声,转身去送袁秉德几人。
说自己腿脚不好,谁信?
别人的话他罗伯达可能不会相信,可褚劲夫的话,他一定会信的。
走出国师府的大门之后,袁秉德没有理会罗伯达,径直上了马车,在马车内坐定之后,原本气呼呼的他突然笑了起来。
隋行见状问道:“殿下何故发笑?”
袁秉德笑道:“这个焦华子,倒是位有意思的人,此番试探,我是什么也未试探出来,如此,才说明此人真的是位深藏不露之人,难怪父皇会如此看重此人。”
说完他,看向隋行问道:“他武功怎么样?”
“武功?”
隋行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眼何欤,见其也摇摇头之后,便对袁秉德说道:“殿下,您说他会武功?”
“难道不是么?”
袁秉德思忖道:“不对啊,当初父皇与我说起此人的时候,可是提到过此人会武,有多厉害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要比褚劲夫还厉害。我对武者之事不甚了解,所以才将你与何欤皆带了过来,看看此人武功究竟如何。原本我是存了你俩试探一下他功力的心思,后来见其年岁甚高,恐将其误伤,便就此作罢。”
隋行沉吟了片刻,又看向何欤问道:“这么说来,是我们看走眼了!”
何欤双目微缩,冷声说道:“要么此人不会武功,要么此人已功力臻入化境。”
隋行转眼看向袁秉德说道:“殿下,要不我再去查探一番如何?”
“你?”
袁秉德犹豫了片刻问道:“万一此人当真如何欤所说呢?”
隋行笑道:“殿下莫非忘了我曾经叫什么了么?我若有心隐藏,可是连霍星纬都发现不了的,殿下放心就是了,我此去查探,定然不会向其出手,应该无碍!”
“好!”
袁秉德点点头说道:“那你小心!”
人影一闪,隋行已飘出马车。
他也想查个清楚,为何此人会这般面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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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南城外,一辆马车在缓缓行驶。
徐来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驾车出了城门,与进城时一样,驻守在城门处的士兵不过是随意盘查了几句就放行了,甚至连自己准备好的孝敬银子都没用上。
向南行了四五里之后,徐来驾车拐入一条小路,向着城西方向走去。
松了一口气之后,徐来心中升起一阵惋惜之意,就算那柄刀不扔了,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想到这,他心就是一阵惋惜。
连省下来的那点孝敬银子也不觉得那么开心了,因为那个银子不是他的,可若那把刀能够带出来,回头再找个铁匠铺子贱卖一下,少说能赚上二两纹银。
那可是二两银子啊。
徐来不是没见过大钱,终日里陪着甄北宇好吃好喝的,花钱如流水,也享乐不少的福,可他自己的钱袋子里始终是干瘪瘪的。
似乎是猜到了徐来心里想些什么,甄北宇在马车内说道:“小子,是不是觉得是老夫小题大做了?”
徐来忙说道:“甄仙长,没有,没有!”
“哼!”
甄北宇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对驾车的徐来说道:“小子,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可是瞒不过老夫的眼睛的,告诉你,别总拿已发生的事去后悔之前的决定,那是毫无异议的事,眼下的你应该感到庆幸,而不是惋惜。小子,我知道你这不是贪财,而是自小穷怕了,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决定收你为弟子,以后你自是无需为钱财一事而发愁。”
“你别忘了,将来你可是要当青云宗的管家的。这当管家的,该小气的时候必须小气,不过该大气的时候,一定要大气,你可明白?”
坐在马车头的徐来向后挪了挪屁股,一撩车帘,转头冲甄北宇笑道:“先生说得是,是我小心眼了!”
甄北宇似乎心情不错,冲着徐来点点头说道:“小子,一把破刀能值几个钱?包裹里那么多银子,还不够你花的么?”
徐来半侧着身子,倚靠在车门框上,一边驾车一边对甄北宇说道:“甄先生,可这都是您的银子啊,虽然掏银子的时候都是我掏,可我心里记着呢。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虽然我也跟着您能吃香的喝辣的,可我这身上连一文钱也没有,比脸都干净,您说我也老大不小的了,要是不攒点银子,将来可怎么娶妻生子?”
甄北宇被徐来给说笑了,轻哼一声说道:“不就是银子么,你从剩余的银子里抓些,放到自己的钱袋子里,跟着老夫,还能少了你的银子不成?若是咱们的银子花没了, 你只管去跟你贾师叔去要就是了,这点银子可算不上什么?不过将来你要是当了青云宗的管家,可就不能这般随意了,虽然老夫我不在乎银子,但是宗门有宗门的规矩,就算你成了我的弟子,也不能乱了规矩,知道了么?”
徐来一听,咧嘴一笑,冲着甄北宇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随后抓起马鞭,欢天喜地的甩了一下,“啪”的一声脆响,甚是悦耳。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这辆马车终于到了冯渊大营附近。
此时贾南风正与冯渊就是否发兵攻打平南城一事发生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