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到一分钟,史家兄弟二人说话的声音就远了,终于消失了。
却说张阿生,躲藏在地表之下,具体地讲,就是在阿霞脚底下的泥土里,他是运足神识,关注着地表上的世界,此时也才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好险!”
阿霞那凡人的耳朵是啥也听不到的,张阿生却是听得清楚明白:原来人间并不是追赶自己的,人家的目的只是赶到汀口关,守住关口,不让过去就是了。
张阿生的心情放松了,却也更加沉重了。
阿霞盯着张阿生的脸,情知必有什么不好的事,就问道:“怎么了?”
张阿生咬牙作答,答非所问:“跟他们拼了!”
话说张阿生决计拼命时,阿霞闻言黯然,只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张阿生。
且不说张阿生要如何拼命,才能闯过汀口关,且说史自岫当时赶往雷公亭之事。
——当史自岫一行人赶到雷公亭时,果然缉巡卫士恰才将疑似人员押到。
然而,史自岫不免大失所望,这一双夫妻,根本就不是张阿生和阿霞!
史自岫满腔热望而来,正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史自岫不仅是失望,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恼怒!于是这一对无辜的夫妻,就逢彼之怒喽!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夫妻两个,一个是修仙之人,另一个却不是?”
“回大人的话,小人是个修仙人不假,但是我家里的却是天生凡人体质,这种天生凡命凡体是不能修仙的——所以我夫妻二人,我是修士,她却不是。”
“呸!你们两个,一个是修士,一个是凡人,分明不般配,居然肯结为夫妻?分明是一对找打的狗男女!”
居然有这等巧合之事!这不是害老夫“猫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吗?这可真是气死人喽!史自岫心中暗自咬牙,无端怪罪上了这夫妻二人。
这一对夫妻,也是活该倒楣,虽然男的身为修仙人,但是他既没达到真道境界,也没有脱离仙国自由矿奴身份;但凡能达到自由民出身,作为修士,也可以免于一顿苦打。
当时史自岫气得鼻子冒烟,将一腔愤怒发泄到这对夫妻身上,竟是亲自拎鞭,将这对夫妻足足鞭打了五百下!
这夫妻二人,看来感情倒也不错,史自岫要打那妇人时,她的丈夫道:“老爷要打就打小人吧,我家婆娘挨不住鞭子。”
“好!老夫就让你如愿以偿!”
——好在这夫妻二人中,那男的是个修士,虽然不曾跨进真道境界,但作为武者,也还是能承受些皮肉之苦的——可怜,这一顿鞭子,打得他皮开肉绽!
史自岫怒气冲冲地,扔下鞭子,不管那修士夫妻二人原地呼痛叫惨哭爹喊娘,只带了众人往回走。
刚到城主府,史自岫又听得了缉巡卫向城主通报:
有修士一人,应该是真道初阶修为,带着一个女子,硬闯缉巡卫布下的关哨,杀了缉巡卫数人,更是杀了史家两位老爷,闯过了汀口关,出了海蜃城辖境,逃入了南边的福牛郡境内了!
史自岫听了,只气得目瞪口呆,半天回过气儿来,连声怒喝道:
“这一回的两个小畜牲,必是张阿生那对狗夫妻!可是福牛郡郡主向来跟咱们海蜃城史家不对光啊!这可怎么是好?”
史自岫不待城主发问,抢上前去,一把揪住报信儿的缉巡卫,口不择言:“你给老夫说,小畜牲是怎么逃掉了的?”
那缉巡卫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城主大人的话!”
史自岫听了这个话,竟是自己先行气得乐了起来:“哎哟,我可不是城主!”
城主也盯着那缉巡卫命令道:“快将详情细细报来!”
“是!是!”
于是那缉巡卫一五一十地报说当时情景:
却说这一众缉巡卫纵银角马,一路迤逦赶到汀口关下。
众缉巡卫毕竟都只能算是个后天武师,虽然阶差高了一些,但总也不是人家真道修士的对手。因此,当时众人都是不免心头惴惴,迟疑怕怕。
在商量怎么巡查时,小人说道:“诸位弟兄,我们本是普通矿奴出身,如今做了缉巡卫,也都身份高涨,不低于自由矿奴了。
但凡立得功勋者,小则升为自由民,大的则可以成为仙国功勋世家第一代勋爷,这都是我们史城主大人的恩赐啊!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是吧?
张阿生这小畜牲,恩将仇报,杀害了史桢祥矿管大人——于私,我们要知恩图报,决不能放过他;于公,我们要主持正义,更不能放过杀人凶手!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我们真道仙国放之三界而皆准的道理,大伙说,是不是呀?
就算史矿管史大人有什么过错,那也应当依我们真道仙国的仙法神例,由城主府来依法处罚,岂能任由矿奴们肆意妄为?要是那样,我们真道仙国不就乱了套了么?”
史自岫早已是急火攻心,这番话只听得他大怒,喝骂道:“你他吗的哪里弄得恁么多废屁?”
这缉巡卫本是先要大大地拍一番马屁来的,不想人家史自岫嫌这些没说到正点儿上,急毛了,发飚了。
于是这缉巡卫赶紧道:“是是!老爷骂得对,小人这就说重点,这就说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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