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阿霞哀求张阿生,我们出乌家山吧,也许外面的世界很大,有我们的生存之地。于是张阿生决定要离开乌家山矿这个地方。
婚后不久,那是那一年的那一月,那一月的那一天,张阿生跟阿霞两个,空着双手,离开了乌家山。
一路上,张阿生内心郁闷:“师父,那穆师兄分明是你指派来的!其实您又何必让我们结为夫妻?还不如让我跟阿霞都在那天死了才好!窝窝囊囊地苟且活到现在,还剩有什么?”
不甘心啊!
不甘心,才会有那一天。
那是哪一天?
那一天,白天里风狂雨骤;夜天里风高月黑;雨太冷,夜已深。
张阿生记得自己黑衣蒙面,手提秋水,御剑直飞仙国灵石矿之乌家山矿。
张阿生心中不知转过了多少回这个念头!
御剑而飞。
风声入耳。
脑海里闪过的片段:
……乌家山,好熟悉的名字,令人难忘的地方,令人痛恨的地方!
这里的山,是青的,水,是绿的;但是这干干净净的山水间,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发现了灵石矿,就变成了一个肮脏世界!
……
“他阿爸,现在我们安全了吗?”
“当然安全了,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海蜃城的地界上了,他们牛家的人管不到这边!”
说到这里,张死硬心情极好,哈哈大笑,偏偏还要逗自己的儿子玩:“张阿生,你猜阿爸和阿妈要带你去哪里?”
“阿爸,我们这是去乌家山!”
“咦?不愧是我们老张家的孩子!阿生,你怎么知道阿爸和阿妈这是带你去乌家山?”
张阿生撇了撇嘴,大声说道:“阿爸,你那一天不是跟阿妈说么,你托人找了个新的工作,去乌家山矿,到了那儿,还可以做副矿管呢!阿爸,副矿管是多大的官哪?以后我们不会再受人欺负了吧?”
“阿生,你还小,当然不明白。”
“他阿爸,孩子小,该教的也得让他知道,你就跟孩子直说了呗。还不是他李叔肯帮忙,给我们找了条出路嘛;要不然,我们就算想跑,又能往哪儿跑呢?”
“对对,他阿妈,我这就说。”
张死硬,本名不是这么叫的,但是他的脾气就是个死硬派,从来就是输了人也不输嘴,再加上本就是个穷鬼儿,所以常常被人瞧不起。
但是这个张死硬偏偏是别人愈是瞧他不起,他愈是死硬的主儿,跟谁都爱杠上几句。
知晓他这脾气的人,就给他起了个“死硬”的绰号;到了后来,绰号风行天下,多数人倒反而不知他的真正的名字了。这也恰恰帮上了忙,以至于在遇到福牛郡和海蜃城交界处城卫们的盘查时,倒是很容易地蒙混过关了。
此刻,张死硬的心情显然挺好,笑咪咪地对儿子说道:
“阿生,矿管,我们仙国最低级的官儿,但是,矿管虽然是最低级的官儿,那却都是有仙国功名在身的。”
“阿爸,仙国功名是什么?”
“仙国功名啊,有的是凭保卫仙国立功换来的,有的是靠平时卖力气挣来的。”
“阿爸,仙国功名能挣来什么好处?”
“好处啊,那可就大喽!有仙国功名,最低的好处也是做个矿管,你知道矿管有多大的好处不?
——人家那是全家人都不愁没有灵石续命啊!哪像我跟你阿妈,辛辛苦苦地挣钱,指望着买上二亩山矿,掏挖个十年八年的,弄到手的灵石,也只够服用一年半载的。
我年纪也大了,六十岁才得了你这根独苗儿,你阿妈的身体也不大好了,唉,我们家掏挖的灵石,总是不够服用的。我跟你阿妈,没有灵石续命,万一挂掉了,谁来照顾你呢?
阿生,这下子好了,到了乌家山,凭阿爸我有了自由矿奴的身份,再做上个副矿管,嘿,我虽然没有仙国功名,但也总有机会私下里捞点儿好处,这么一来,我跟你阿妈就都能多续几年命啦!”
张阿生听得心头十分热切,就大声说道:“阿爸,我长大了,要挣到仙国功名,让你和阿妈不愁没有灵石续命!”
“阿生乖!他阿爸,你看我们的阿生多懂事儿?你那个老朋友大老黑,他家的女娃儿能配得上咱家的阿生吗?”
“大老黑家的女娃儿,跟咱们的阿生年纪一样大,比她大哥差着十来岁哩。我跟你说啊,他阿妈,我当年就跟大老黑说过了,叫两家孩子结个娃娃亲。”
“他阿爸,我是说大老黑家的女娃儿,你怎么又扯上女娃儿她哥了呢?”
“你这婆娘难说话!”
张死硬怼了婆娘一句,转而笑着对儿子说道:“阿生,阿爸给你找了个小小的小媳妇儿,到了乌家山,你就能见到啦!”
“人家大老黑现在早就是乌家山的副矿管啦,你还是人家帮衬着,这才能去乌家山矿做事的呢!说不准啊,人家地位高了,不认咱们,也是有的。”
“怕他不认账?你这个乌鸦嘴婆娘,尽是跟我对着干,我说话,你顶牛!大老黑的本事还不如我哩,我怕他?!”
“好好,好~,你不怕他;这世上,人人都跟我这样似地怕你哟!”
一路上,阿爸和阿妈就这么杠来杠去的,就杠到了乌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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