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倒也在他们谈话中打探到了些彼此的想法。
那池天昌跑海许多年了,老夫人一直有意留他在南阳城转行做陆商,谈及家中近来那些事儿,几人伤春悲秋了许久。
家中老爷子早年过世,这兄弟四人中,老二池天南受其夫人影响,最终不得不舍弃在南阳城打下的基业,去远方重头再来。
老三虽高中入仕,却在京城自立门户,当年迁走的时候说是不便,未将老夫人接去京城,也是缺憾。
而今恐是唯有老四能同家里走得再近些。
老夫人不忍池天昌带着一大家子去做那有今儿没明儿的活儿了。
但池天昌却强调着,他有手有脚,不能终日受大房救济,近日回来实是走投无路。
待席散去,回了家后,顾相宜破天荒的觉得今儿这席倒是让她安逸。
池映寒也道:“还真是难得有不用小辈发话的场面,只吃不唠,甚是舒坦!”
“可不舒坦吗?边吃边看他们在那儿哀叹。”
池映寒瞧着顾相宜又不愿意的模样,解释道:“我打小就常听我娘拿我四叔的故事说教,说我四叔打小如何吃苦,跑海如何吃苦,但商路打通了,路也稳了之类的……许是太苦了,到哪儿都要讲一出罢。”
“讲完你们可同情他呢。冲他吃这么些苦,你们也行善积德,愿多帮他一分。”
“对,长辈们是这么个意思。”
顾相宜忍不住想敲这帮人的榆木脑袋:“可他终归是个外人!”
池映寒怂了怂肩,不与顾相宜争,只道:“你瞧我祖母拿他当外人了?既来了,便住一段时间罢,反正他也是要走的不是?”
顾相宜心里恼着,池映寒竟也信了!
那池天昌可是条毒蛇,但凭顾相宜的身份,驳不得任何人,甚至她若是贸然离间,便是她的不是。
顾相宜见池映寒并不在意池天昌是否住在这儿这个问题,急道:“池二!”
池映寒瞧她这急样,连忙应道:“诶!相宜你说!”
且看那顾相宜一脸的郑重,道:“池二,我问你,你现在还信不信我?”
“啊?”
被顾相宜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池映寒整个人都是一懵。
“且回答我,你现在还信我吗?”
池映寒见顾相宜忽然这般卖关子,忙道:“顾相宜,咱们不是说得明明白白的吗?有事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卖关子啊!”
顾相宜蹙眉,道:“如果我说了,同这世上所有的理念都背道而驰呢?你还信我吗?”
池映寒顿了顿,未再发声。
顾相宜瞬间懂了。
她在这个宅子里日子过得本就艰苦,而今四房的想法,只有她一人知道……
顾相宜不知如何能改变这个局面。
四房若是不离去,从今年开始,四年之内,他会渐渐让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池映寒见顾相宜顿时不吱声了,眨了眨眼,道:“不是,顾相宜,你给我搞得挺愣的。到底有什么事儿,你倒是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