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府,胡家老店。
相比于正月里的大多日子,今日天气阴沉的紧,阵阵冷风呼啸在街上,卷起行人慌张的步履。
店主东胡老汉身穿一件皮氅双手插在袍袖里,听着门外呼啸的寒风不由自主的往皮氅里缩了缩身子,靠在柜上斜瞥着那斑驳的枯木楼梯恍然神思。
店小二满仓也差不多如此,双手叉在胸前,呆愣愣的望着那悄无声息的客店二楼。
“店家,还有客房么?”一书生打扮的年轻仕子于店门外轻声问道。
见那一主一仆置若罔闻,不禁又问:“店家?”
店小二满仓这才反应过来,连说了好几句哦,赔笑道:“客官,小店今日客满了,您寻别家吧。”
“怪事,这客店如此清净,怎会没有空房。”
那书生离去时仍传来丝丝缕缕的疑问声音。
店小二满仓听闻不禁苦笑,呢喃道:“我也觉得怪事。”
店主东胡老汉这才有了反应,年过半百的魁梧老汉打量着天色,嘁然道:“满仓,该给二楼这客人送饭了。”
年轻伙计听闻这话,脑袋摇晃的似拨浪鼓一般,“掌柜的,还是您去吧,我可不敢,那姑奶奶太吓人。”
胡老汉挑眉骂道:“嘿,你这混账东西,哪有伙计歇着掌柜干活的道理?”
小伙计脸色扭曲成一团,主仆二人相视一眼,均是苦涩一笑。
简阳府东街这家名为胡家老店的客店开了足有二十年,这二十年中形形色色的客人见了不少,山南海北打把式卖艺的都待过不少,可像如此这般蛮横的客人还是头一回见。
两日前,不知从何处来了这几位凶神,为首是位穿青衣的美艳姑娘,小伙计满仓正是弱冠懵懂的年纪,刚想搭话便看见身后跟着一黑衣男人,黑衣男人浑身是血双眼血红极为骇人,也不言语,抬手之间激射出一把匕首,重重钉入柜台之中。
扔下三五两银子说了句包了,便开始往楼上抬人,前前后后抬上两具不知是死是活的烂肉,而后便把那怕婆娘的华医倌‘请’了进来,他娘的,那华医倌挨他婆娘棒槌的时候脸色也没有那般苍白啊。
而后这两日便再无人下楼,起初时吩咐一天三顿饭食,如今又加了几碗稀粥。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可杀。
年轻小伙计迎来送往多了难免嘴碎,惹人心烦,这店小二满仓便是如此,送饭时见是那美艳女子出来接物心里欢喜的紧,可还没等欢喜言语,那姑奶奶便从腰间抽出长剑,死死的架在小伙计脖颈上,让小伙计把这饭菜粥水全尝一遍,等了一炷香见小伙计无恙,才放着伙计下楼。
那一炷香工夫可是把小伙计吓得寒毛卓竖,死活不肯再去送饭,可掌柜的也怕,小伙计只能忍着惧意又去了几趟,原本想着那长剑看多了就不害怕了,可是那冰凉剑锋刚一搭上皮肉,小伙计就感觉这凉气遍布全身,极为惊恐。
胡家老店二楼。
一间靠东的房间内,一青衣女子枕着玉腕倚靠在方桌上浅眠休憩,女子面容冷艳,此时闭目更是有几分不近人世的清冷出尘,女子看似极为乏累,花容极为憔悴,此时浅浅睡去,但也清晰感觉到这女子心神紧绷,玉臂上的凌丝披帛随呼吸微微起伏。
原本宽敞的房间此时显得有些促狭,除去这浅眠的青衣女子,笼床上并排躺着两名年轻男人,一旁角落中铺着一面竹席,竹席上来来回回铺着三五床棉被,一身着黑衣的年轻男人躺在其中,房间最远处,长剑短刀匕首木匣极为随意的堆垒在一起。
“呼……”
躺在床上的白衣男子眉头微蹙,无边无际的昏沉无力直冲男人脑海,四肢满是刺痛感觉,周身经络层层阻斥感,微微运气便觉得有剧痛冲煞心神,男人忍着剧痛以灵气强行将冲破那层层叠叠的阻斥关隘,让灵力再次灌输四肢,那种剧痛才微微缓解。
男人艰难的揉搓着昏沉无力的额头,缓缓睁眼望着那陌生的笼床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幕幕回忆从脑海中浮现,陈长歌不禁苦笑,挣扎着坐起身筋骨之间的摩擦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还不等舒展筋骨,视线便与方桌前的青衣女子相融。
“醒了。”
田白意朱唇轻启,一双美眸中满是倦色。
陈长歌望着那美人倦色,不禁长叹:“辛苦了。”
田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