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叛军前来袭营一事,事实上赵虞早就得知了,因为在河南都尉李蒙下令于其营内设下埋伏的同时,他就派人通知了赵虞,目的自然是希望赵虞的颍川军给予配合,在挫败叛军阴谋的同时,将叛军重创。
但收到相关消息的赵虞,却并未第一时间告知王庆、秦寔、贾庶等人,更没有像李蒙那样,在第一时间做好伏击叛军的准备,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内心希望叛军今夜偷袭得手。
毕竟若这座晋营被重创,营内共计四万五千名晋军就只能撤入梁城,如此一来,叛军便会毫无顾虑地攻打梁城。
叛军攻打梁城,这是赵虞‘绑架童彦’的重要一环。
毕竟迄今为止,那童彦绝大多数时候都躲在梁城内,赵虞实在没有什么机会动作当然,他可以冒险进城,趁童彦毫无防备之际将其抓住,但这样做,无疑会留下严重的后患,之后晋国朝廷一查,十有八九就会怀疑到他身上。
因此,‘嫁祸反军’,是赵虞‘绑架童彦’必须的前提,而既然要嫁祸给反叛军,那么,赵虞就得暗中‘助’反叛军端掉晋军的营寨,以便反叛军毫无顾虑地进攻梁城。
相比之下,他兄长赵寅的‘求助’,反而是次一级的考虑。
可问题是,该怎么助反叛军一举端掉晋军的营寨呢?
直到叛军将领项宣对河南军的营寨发起偷袭时,赵虞仍在自己的帐内思索这个问题。
鉴于李蒙提出了‘诱敌埋伏’的策略,眼下河南军的辎重与粮草,亦大多都搬运到了他的营区,而赵虞所要做的,就是找个机会,一把火烧掉他们两支军队的辎重与粮草,但如何在不引起薛敖、李蒙等人怀疑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纵使是赵虞亦难免有些苦恼。
苦恼之余,他倒是更倾向于反叛军前来偷袭他的营区,但他直觉认为,反叛军应该不会那么做他的兄长赵寅多半不会允许。
虽然这可以视为兄长对弟弟的照拂,可没有反叛军前来袭营,他该如何趁机烧掉那些辎重与粮草?难道叫他自导自演、监守自盗么?
就在他苦恼之际,有营内的巡逻卫士已经发现了河南军营区的异常,急匆匆地前来向他禀告:“报!启禀都尉,河南军营区忽人声嘈杂、喊声震天,疑似遭到敌军袭营。”
为了做做样子,赵虞立刻奔出帐篷,翘首看向南边河南军营区方向。
他倒是有心拖延片刻,奈何他手下的将领反映也不慢,只不过片刻工夫,王庆、秦寔、贾庶、乐贵、刘屠等人便陆续匆匆赶来,听赵虞下达命令。
见此,饶是赵虞亦有些骑虎难下要知道薛敖早已筹划好了应对叛军袭营一事的策略,他总不能故意拖延吧?
在沉吟片刻后,他沉声下令道:“秦寔、贾庶,你二人率五千兵卒,向西绕营增援河南军,期间警惕叛军在半途埋伏。”
“是!”
秦寔、贾庶二人抱拳应命,正要转身离去,却见王庆瞥了一眼二人,笑呵呵说道:“我一道去吧。”
听到这话,秦寔、贾庶二人顿时变了颜色。
秦寔当即有些不快地说道:“王部都尉此言是信不过我二人么?”
“当然不是。”王庆笑着说道:“王某只是手痒了,想找几个叛军杀一杀罢了。”说着,他转头看向赵虞,颇有深意地问道:“大首领不介意吧?”
事实上,王庆的意图谁都看得出来,无非就是防着秦寔、贾庶二人一手而已,毕竟秦寔与贾庶都是叛军降将出身,天晓得他们二人是否还对叛军心存留恋。
当然,王庆的这份谨慎,在赵虞看来倒没什么必要,毕竟在他看来,秦寔与贾庶已几乎不可能再倒向叛军不单单是因为他们都得到了‘颍川都尉士吏’的官方身份,还因为他们手下的兵卒,即那些前叛军士卒,都很满意于当前的身份与待遇,且对义师失去了信赖。
手底下的兵卒都不支持‘返回’义师,秦寔、贾庶二人纵使仍对义师心存一丝留恋,又怎么可能折腾出什么事来?
不过转念一想,赵虞便同意了,因为他也希望把王庆从营内支开。
于是,他故意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这句故作深沉的话,让王庆微微一愣,也让秦寔、贾庶二人的面色稍稍好看了几分他们三人都误会了。
“嘿,行。”
看似听懂、实则完全没有猜到赵虞意图的王庆闻言嗤笑一声,继而转头叮嘱乐贵:“乐贵,守好营寨。”
“是。”乐贵抱拳答应。
他作为王庆的心腹亲信,自然而然肩负着守卫营内辎重、粮草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