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的钱粮,也不过如此了。正泰行事,历来如此,风风火火的……他还年轻,不晓得钱的珍贵,挥霍无度,说到底,还是挣钱太容易了。”
一说到挣钱太容易,李世民心里就不禁泛酸,最后苦笑摇头。
张千小心翼翼地看了李世民一眼,便顺着李世民的话道:“这倒是确有其事,其实奴实在想不通这木轨有什么用,说是上头能走车,可是这道路上,难道就不能走车马了吗?实在是多此一举,奴不是想说驸马的坏话,实在是……看着这样花钱,太让人心疼了!陛下登基以来,大唐百废待举,正是用钱的时候,这些钱,用在什么地方不好啊……”
李世民却是拉下了脸,道:“好了,不要再说了。”
张千颤栗,忙道:“奴万死。”
李世民则久久绷着脸,他觉得张千这个家伙,说的这番话,颇有几分火上添油的味道,让他本能的生厌。
不过细细想来,张千的话是有道理的。
本来就能走的路,非要在路上铺木轨,是吃饱了撑着吗?
有钱也不是这样糟蹋的!
当初的时候,李世民就觉得心疼,现在旧事重提,更令他有些不快了。
李世民心情郁郁起来,不过很快就与陈正泰会合了。
陈正泰自是早已准备好了行装,其实他对朔方,也是满怀着期待。
毕竟为了这个地方,他耗了不少的心力、人力、物力,更别说这朔方……可是陈氏的未来,千百年之后,人们对孟津陈氏的印象,可能再不是孟津了,而是朔方陈氏。
陈正泰为整个陈氏家族,铺设了一个未来,家国天下嘛,若说一个人只一心为国为民,脱离了低级趣味,这也有些过了头,人要有公心,却也需有私欲!只是……陈正泰尽力将家族的未来,与天下苍生的未来捆绑在一起而已。
在朔方投入了这么多,陈正泰自然也想去看一看的。
于是,陈正泰与李世民碰了头,君臣也没有太多的寒暄,陈正泰直接领着人,马不停蹄地到了一个临时的车站。
这车站乃是专门为木轨修建的。
而后让人卸下李世民的行装,这行装不少,上百个禁卫,加上李世民的日用之物,足足有三万斤之多,前前后后,有七十多辆车装载着。
劳力们卸下了货物,便开始装上木轨上停放的车马上。
李世民从四轮马车上下来,便也站在站台上,他看见这地上铺设的木轨,只见这些木轨上,停着一个个特制的车厢,因为还只是在装载货物,所以还未套上马,一个个车厢都是四轮的结构,车厢的体积颇大。
劳力们拼命的将货物装载进去。
只是……李世民本是对木轨没有丝毫的兴趣,却也发现了一些异样,于是道:“正泰。”
“儿臣在。”陈正泰笑呵呵的回应。
李世民奇怪地道:“装这么多?”
他所谓的多,其实是有道理的。
此前三万斤的行装,尚且马拉着如此的吃力,可这些劳力们呢,却丝毫不顾忌重量,原本该七十辆车装载的货物,居然只十辆车便将行装统统堆放了上去,这显然对于李世民而言,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从前七辆车装载的货物,就装在这么一辆车上,行吗?
“这马,吃得消吗?”李世民忍不住问!
这是实在话。
马是有负重的,李世民固然知道陈正泰的四轮马车确实装载的重量要多不少,可现在……装的是太多了。
陈正泰自信满满地道:“陛下放心,这都是区区小事,到时便知道了,还是请陛下先登车吧。”
张千则在四处的张望,陛下带着百来个禁卫来,不过此前张千是比较放心的,因为他晓得此次陈正泰也会同行,这关外,乃是陈家的地盘,陈正泰少不得要安排数百上千个护卫,随行保护的。
可是现在看陈正泰这个家伙的样子,好像只他和薛仁贵以及十几个护卫过来,再就是一些马夫了。
这不大对吧?
他张口想说什么。
陈正泰却已将李世民引进了一个巨大的车厢!
只见这车厢里,占地不小,居然足以容纳十几人,里头竟还专门进行了陈设,四周都是木壁,地上铺上了毯子,与车厢固定的桌椅,也都是现成的,看着令人感觉整洁舒服!
只是瞧这大车的样子,放在其他地方,只怕没有五六匹马,也是别想拉动的。
李世民走进去,视线在这车厢里转了一圈,觉得宽敞无比,不由道:“朕还想骑马急行呢。”
陈正泰就笑道:“在这里,比马上舒适,速度也并不慢的。”
李世民坐下,早有人给他奉了茶,他呷了口茶,却道:“几时成行?”
“现在就可以。”陈正泰随即就道:“陛下稍待片刻,儿臣……这便去吩咐一声。”
李世民颔首,觉得这行程有些快了。
人和马并不是机器,正因为如此,所以任何一次长途的旅行,都需有完全的准备!
李世民是带兵出身的,自然晓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因为人和马都需吃喝,沿途的衣食住行,一样都需事先准备。
可到了陈正泰这里,这出关的上千里路,看着倒像是出城踏青一般,兴之所至,说走就走?
李世民是沉稳的人,虽是心里狐疑,不过他并没有立马提出自己的疑问,只是一面喝茶,一面等着看陈正泰想故弄什么玄虚。
倒是一旁的张千不禁道:“陛下,奴觉得这样不稳妥,是不是推行一下陈驸马,否则……”
李世民淡定地道:“再看看吧。”
“喏。”张千不敢再说什么,他方才已惹了陛下不快了,生怕陛下又对自己大怒,所以只好赔笑:“那就……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