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瞳来到定南地心时看到一只泪流满面的皮皮虾。
他周身依旧布满血色丝线,血色丝线缠住他青色衣袍。
那衣袍上绣着万年前流行的锦绣素云纹,云纹是老样子,绣云纹的线却是新的。
这是一万年前夏凉清最喜欢的图纹。
也瞳将夏凉清的躯壳镇在定南地心以后,每年都会来为他换衣裳。
夏凉清很爱美,是很多女妖眼中的光,他本该活得耀眼,待在昏暗的石室里已是委屈。
也瞳舍不得让他在角落里蒙尘,每年都会来为他清洗换衣。
皮皮虾用衣袖擦掉眼底的泪,轻声唤道,“姐姐……”
这声姐姐唤得极轻,似在小声呢喃,也瞳还是听得清楚。
姐姐……
夏夏一万年前也是这么唤她的。
“你在定南待一万年干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守护。”皮皮虾如此说。
“嗯,你终于舍得读一读脑中的记忆了。”也瞳点头。
“不读记忆,哪知道你做了傻事?”皮皮虾道。
“没办法,我是你姐姐,不照顾你怎么行?”也瞳说着,双手掐诀。
“是,你是我姐姐。”皮皮虾说到‘姐姐’两个字时,眼底一暗。
也瞳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在专心掐诀。
她掐的是血诀,以血换血助皮皮虾离开地心。
此诀复杂冗长,就算是她也要摆弄很久。
“姐姐…你…你要以血换血?你…想代替我?”皮皮虾后知后觉发现也瞳在干什么。
“别扯淡!”
也瞳刚要说什么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看过去结果迎来一个拳头。
也瞳闪身躲过。
对方依旧不放松,加快了攻击速度。
也瞳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松开掐诀的手,同样握拳向对方挥去,“殿下,玩世不恭也要有个限度。”
她说这话时很严肃,眼底没了甜甜的笑容。
她这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郁祁莫名觉得有些不爽,他撇了撇高傲的嘴角,“我是在阻止你犯傻,不识好人心。”
皮皮虾瞧着也瞳被制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望向郁祁的眼神有些冷。
“姐姐……”皮皮虾欲言又止。
他想问郁祁和也瞳是什么关系,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可笑,他该以什么身份问出这个问题呢。
郁祁见他这样,眯了眯好看的眼睛,“你是不是大声叫出姐姐才能压抑心底对她的爱?”
“她是我姐姐!”皮皮虾没有回答郁祁的问题,只是一味地强调着什么。
“所以你不爱慕她?”郁祁道。
所以你不爱慕她?
怎么可能不爱慕?
皮皮虾眼神微暗,记忆如丝,将他那颗心勒得生疼。
万年前,夏凉清一身白衣不染霜华,迷倒多少女妖,却独独……入不了也瞳的眼。
也瞳喜好多变,万年前曾喜欢锦绣素云纹,夏凉清就穿着绣了这种云纹的衣袍。
皮皮虾垂下头,看着自己这身绣了老云纹的崭新衣袍,猜出这是也瞳的杰作。
他的老大啊,总是这么细心,又这么……粗心。
夏凉清爱慕也瞳,也瞳却只当夏凉清是弟弟。
夏凉清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一颦一笑。他那颗心啊,低到尘埃里又开出花来,那朵花为她成熟,为她绽放,又逐渐……腐烂。
都说夏凉清生得好看却不会笑,一颗腐烂的心该怎样才能笑出来。
万年前那场生祭,夏凉清抱了必死的决心。
与其在她身边腐烂,不如在她心里绽放,他要她记住他。
皮皮虾苦笑一声。
他庆幸万年前夏凉清带着那份爱慕一同死了,他得到这份记忆…却无法像夏凉清一般爱得浓烈。
他只是…被夏凉清留下的记忆扰得有些心思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