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大的过失,朝廷必然会追究汴梁府的责任。
但如果是悍匪作乱,过失就小很多,朝廷还会拨给钱粮,让汴梁府剿匪。
让张京收拢流民,再出兵剿匪,杀掉一部分已经成为匪盗的流民,这既是汴梁府控制张京势力,让对方不至于太过人多势众的方法,也是解决不断产生的流民的策略。
这才是张京在李彦眼中最大的用处!
在此之前,这个局面一直保持得很好,张京的力量虽然在增长,但在李彦看来,那都属于可控的范围。
没想到今年流民特别多,而张京“野心膨胀”,开始为祸乡里、攻杀地主大户,公然破坏官府秩序,无视汴梁府之前为稳定地方做出的种种努力,这是明目张胆打汴梁府的脸,实在是太“过分”!
李彦怎么都不能忍了。
蔡贯晒然一笑,“那是你们文官的事,跟我可没关系。我只负责让麾下军队用手中的刀杀人。”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理所应当。
作为皇朝内部驻军的将领,蔡贯深知自己的职责。
跟驻守边关看守国门,抵御、征伐外寇的边军不同,皇朝内部军队存在的目的,就是维护皇朝统治秩序,镇压造反势力,消除危害皇朝稳定与秩序的一切存在。
流民有可能变成暴民、匪盗,为祸乡里,那诛杀他们就是职责所在。
至于流民是怎么产生的,在变成流民之前是什么身份,蔡贯管不着,也不需要管,那是李彦这种文官的职责。
李彦瞥了蔡贯一眼,冷冷道:“没有流民,没有他们不断补充进匪盗队伍,哪有你率军征剿山贼悍匪,斩下他们的头颅建立军功的机会?再者,你可别忘了,那些地主大户在兼并土地的时候,给官府的例行孝敬中,也有你一份。”
蔡贯耸耸肩,“行,算我也有责任。我多杀几个人,不让流民造成太大祸乱,让你们麻烦不大不就好了?”
地主大户兼并土地时,使用的手段并不都很光彩,天灾人祸之余也会压低价格,这些都会造成百姓不满,引发百姓敌视大户地主。
如果地主大户不打点官府,他们的麻烦就会很多。
正是有官府的人在百姓想要闹事,对大户地主不利的时候,出现在一旁“维持秩序”震慑平民,百姓才不敢对大户地主怎么样。
蔡贯接着道:“这几年你从地主大户、商贾富人那里聚敛的钱财,已经不少,足够你打点上峰官升一品了吧?如果你升迁去了朝中任职,届时可别忘了那件事。”
李彦呵呵一笑,“不出意外,明年我就会去朝中任职。那件事你放心就是,提升寒门力量是陛下的大计,有你出头的时候。”
对他而言,抑制大户地主土地兼并,为百姓主持公道,半点儿好处都没有,这可不会成为政绩,还会交恶地主大户,这些人可比百姓对官吏有影响力多了,说不定就会贿赂他的上官,给他小鞋穿。
只有跟大户地主相互勾结,用权力作为交换,才能得到对方给予的实际钱财。然后他就能拿着这些钱财,贿赂上官走门路,谋求自己的升迁,获得更大权力与更多财富。
这就是寒门官吏的“奋斗之路”。不是个例,而是通用之途。
话至此处,他们也到了杏花村外。
蔡贯望着不断死人的惨烈血火战场,半点儿也不着急,有些流民已经失控,开始冲撞普通百姓的房屋,他不理会那些民房里传出的凄惨哀求与呼救,嘿然道:
“那件事关系着的,可不只是我个人。往小处看,那是咱们寒门官员的整体利益,往大处说,这是皇朝稳定、社稷攸关的大计,怎么都马虎不得。
“汴梁说是十万驻军,但现在军营里连五万人都没有!我这空饷都吃得心里发慌。
“最近这些年,服徭役兵役的府兵越来越少,皇朝又总是优先轮替边关将士,汴梁要是再不解决兵源的问题,等过几年我成了光杆将军,那可闹了笑话,还拿什么去清剿张京这样的大股匪盗?”
听了这话李俨有些烦躁。
土地兼并过甚,太多百姓不是成了地主家的佃户,就是成了流民背井离乡,均田制被大肆破坏,自耕农少了,面向自耕农的府兵制就难以维持,现在兵源已经成了大问题。
佃户是不服徭役、兵役的,流民就更谈不上这个,眼下汴梁府不得不延长现有自耕农的徭役兵役时限,甚至不惜强掳青壮,可依然是杯水车薪,无法从根本上扭转大局。
皇朝没了强大军队做后盾,那还能叫皇朝吗?一旦有人造反,亦或是强大外敌入侵,皇朝拿什么应对?
“这件事回去再说。”
李彦暂时按下这个麻烦事,挥了挥手,示意四名元神境修行者上前,吩咐道:“去把张京找出来抓捕,别让他跑了!”
四名元神境初期修行者领命。
只要能逮捕张京,眼前这场闹剧自然可以结束。张京只是元神境初期,李彦没把他当回事,捉拿对方肯定是手到擒来。
张京确实出现在了李彦面前,不过不是被抓捕的,而是在四名元神境初期修行者,还没动身时就主动出现。
“张某在此,何劳李大人费力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