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风口出来,文官们个个耷拉着脑袋,鹌鹑一般,没半点精气神。
孔严华被赵宁揍得不省人事,整张脸都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就算能够用丹药恢复,没个十天半月也休想见人。
失去了孔严华这个领头者,文官们核定军功的差事,就只能暂时搁置,如果他们继续办差,有赵宁在一旁盯着,他们就必须实事求是。
这无疑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今日发生的事,被文官们火速写进了奏折,派遣专人连夜送回燕平城,请求朝廷处置。这是后话。
赵宁离开白风口的时候,杨佳妮走到他面前,先是用那双黑曜石般闪亮的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阵,而后竟然上手拍着赵宁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赞道:
“干得漂亮!”
赵宁见她表情生动,煞有介事,完全不是平日里那副,不温不火、要死不活的呆样,也装模作样拱拱手,笑道:“不敢当不敢当。”
孰料杨佳妮话锋一转,不满道:“不过你犯了个大错,让这件事很不完美!”
赵宁很意外:“什么错?”
杨佳妮一本正经:“这么好的差事,你上阵的时候,竟然没有带上我!凤鸣山一战,你我可一直都是并肩作战,实在是太不义气了。”
赵宁哑然失笑,不过杨佳妮会有如此想法,倒是理所应当。毕竟杨氏降爵就是文官们一年前刚刚干的事,以她黑白分明的性子,肯对文官痛恨不已。
“下次一定。”赵宁半真半假的给出承诺。
“什么下次一定,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哪有放过的道理?走,去我帐篷,咱们好好合计一下,该找个什么由头,继续痛揍这群文官!”
杨佳妮白手一挥,雷厉风行,“你鬼主意多,现在正好用上,只要能让我出口恶气,我就等你到了元神境后期,再跟你切磋。”
“当真?你竟然如此大方?”
“什么真不真,我杨佳妮一言九鼎,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杨佳妮把高耸的胸脯拍得噗噗闷响,顺便白了赵宁一眼,鄙视他小看自己的不智行径。
两人这便并肩而行,一路上,杨佳妮已经兴致勃勃、急不可耐的,跟赵宁商量各种阴谋诡计。
看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赵宁很难把眼前这个,活泼灵动的年轻女子,跟求猎场上清冷高傲,初上草原战场沉默寡言的杨佳妮,联系在一起。
也是在这个时候,赵宁终于理智的意识到,杨佳妮其实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
那是个灿烂如花的年龄,只要心理没有受过太大创伤,纵然专注于修行,对外界的事不太在意,又怎么可能完全是死气沉沉的性子?
以往的时候,赵宁看到的杨佳妮,之所以一副生人勿进的面孔,只不过是因为他俩还不熟悉,彼此没什么交情,杨佳妮没有放松,没有展露真性情罢了。
这也从侧面证明,眼下的杨佳妮,已经开始把他当真正的朋友看待。
在杨佳妮带着赵宁给她出的主意,去找那些核定军功的文官,承认她和她的部曲,浴血杀敌的战果,不然就恼羞成怒,拿丈二陌刀砍出个公平时,赵宁跟赵玄极坐到了一起。
“孔严华伤得这么重,徐明朗那老匹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打算如何应对?”
赵玄极问这个问题时,并没有担忧的意思,他相信赵宁在做事之前,心里一定有了打算。
“不止是孔严华,往后无论是哪个文官来,敢不承认雁门军的战功,我都会出手。”
赵宁态度明确,“就算是徐明朗来了,就算是到了朝堂上面对陛下,闹出个天翻地覆来,我也不允许他们剥夺将士血战的功勋。”
赵玄极肃然道:“这样一来,后果会很严重。”
赵宁笑了笑,不以为意:“能有多严重?我有两战首功的战绩在,纵然行事嚣张跋扈了些,终究占着道理,难道战争刚刚胜利结束,陛下就要为此将我下狱?
“他要是真这样卸磨杀驴,将门岂不人心大乱,天下人又会怎么看?
“事到如今,哪个世家还不知道,陛下在夺世家的权,在奋力培植寒门?文武殊死相争的情况下,世家身不由己是没错,但这不代表大家心中没有怨气。
“所以最严重的处罚,不过是不封赏我个人的军功,再罢官夺职而已。”
赵玄极叹息一声,对皇帝的所作所为,没有妄自评价,只是对赵宁道:“要是真被罢官夺职,对你个人仕途的影响就太大。”
几年之后,赵宁是可以再度进入雁门军任职,但品阶不会提升,依然只是个五六品——说不定还得从头再来。
“这回我必须要出这个头,作为此战军功最大的人,只有我可以稍微肆无忌惮些,别人行事不顾规矩,下场就会很惨。”
赵宁依旧淡然,“至于被罢官夺职,那正是我想要的。”
赵玄极微微一怔,“你早就打算离开雁门军?”
“这一战后,我在雁门军的威望已经建立,哪怕是数年之后回来,地位依然牢不可破。继续呆在雁门军也是无事,反而会把我束缚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