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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萧瑟(中)

    菀昭到傅庭兰那儿坐坐,“这么晚了,还在看书?不去街上看灯?”

    七月十五观水灯,是自古便有的习俗。从前她和友人也看过长安的灯,街上热闹非凡,从小长在深宅大院的她,能到街上游玩的时日屈指可数,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

    “我算半个出家人,虽没正式入了,但也修行数年。”傅庭兰笑吟吟地说。

    菀昭亦笑道:“我也曾在观里住过,确实是清净的好去处。”不知是光影,还是她疲惫,菀昭清晰见她眼下乌青。“庭兰,你近来没休息好?看你这般,我越不忍心了。自从金家闹了场,你越发闭门不出了,总这么闷着,人会憋出病的。”

    傅庭兰说:“那又如何,暂居舍下,却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处置的妥当,怕会遭到更大的罪。”

    菀昭说:“我是不知金家底细,天子脚下他竟也为非作歹了。庭兰若是再遇到,只管去向太夫人说。”

    傅庭兰忙推辞道:“太夫人年逾七十,我岂敢劳动她老人家。大不了我不在这便好,祖宗在家乡也有几处田产,我就算不在长安,回去苟且偷生也能勉强度日。”

    她怕是对这的污浊看在眼里,于是才道出生分的。

    “我与冯姑娘是亲戚情分,可姑娘大了终要出阁,以后自然住不长久,倒不如我另寻门路。”

    菀昭忙说:“庭兰,这终有你的地方,可长清观那种地方,你还是别回去了,免得教人毁了你清清白白的声誉。”

    傅庭兰笑道:“你是担心我的,殊不知那日婆子劝我离京,投在我舅母家里,可她本就舍了我几回,再回去也只会被她赶走。如今我都想好了,到元真观避避风头。”

    “元真观?那是元真公主修行的地方。”

    “是啊,她曾问过我要不要到元真观,我想若是我去了,应该能得个安静的去处。”

    她的心思太过单纯,想法太为天真。那公主的生母是擅箫的孙氏,她们母女素与皇后不和。赵睿登基后,公主转而与燕王交好,最后的下场当然是可悲。

    菀昭忍不住劝道:“别去,别去。”她摇摇头,手又紧紧抓住她的胳膊。

    “这是怎么了?不过换个地方,你又像是碰到了不好的东西,难怪人人都说你心思剔透。”傅庭兰笑道。

    菀昭紧张不已,“公主非皇后所出,其母却有以妾代妻的势头,而她所用的封号又用的是元,这字她本不该用的。”

    她话说得不清不楚,明明是想说公主僭越,却硬是把话说偏了。其实自古宠妾灭妻的例子多得数不胜数,就连她自己也是活生生的例子。妻的地位如何,不在母家,全在夫君。

    傅庭兰笑道:“可那又与这无干。”

    她不懂,朝堂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那公主日后处境尴尬,她若随她,定不会有好结果。

    “别去,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元真观修行的姑子不少,可说来都是伴着公主的婢子,你去了,与那些婢女无异,倒不如另寻出路,总比看人颜色强。”

    入了深秋,晨间兴起茫茫白雾。

    她很久没看见这样的景色了。

    身边什么人都没有,纯粹是空落落的冷宫。不过是碍于她是大齐皇后,才没有把她塞入掖庭的囚室。

    耳畔还响起那句熟悉的:“殿下,您该吃药了。”现在连背叛自己的宫女也寻不着了。

    曾经的皇后,现在的囚徒。

    菀昭不愿去想过去的枕边人,她更不愿去想那些背弃她的宫人。

    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既无父母兄弟扶持,又无亲信心腹相助。入宫后,宫女们虽对她毕恭毕敬,但她们如木头人,她与她们鲜少有交集。

    而现在身边的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彻彻底底的剩她一人。

    她现在一无所有,除了每日被灌下汤药,便是缠绵病榻。

    内侍进来,说:“殿下,您表兄已经被处决了,但陛下说,只要安分守己,您还是皇后。”他的面孔显露扭曲的、狰狞的微笑,犹如催命似的。

    其实,这么多年来,她都是安分的,为了做位贤良淑德的妻。可是她的枕边人从未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韫娴醋意大发。

    男人老是见一个爱一个,没个正型。

    赵睿被她说得难堪,“我,唉,哪有你说得那样……”他越说越是欲盖弥彰,并有些妒忌先一步抢走美人的裴绪。

    之前他为裴弘徽保媒的时候还以为只是个古板丫头,谁承想她竟出落得美人似的。其实他本就不愿看那些仕女,只是因规矩见些淑女。这一下倒好,差点露了窘态。

    那姑娘为人清冷,如溪水清冽。见了他既没有大喜过望,也没有乍现卑微,而是如往常般对答。当时王皇后在身边,亦被她的谈吐折服。

    现在想这些也无用,菀昭只想知道是谁加害于他们。但她病入膏肓,连自己都顾不好。

    “我表哥他……为什么会……?”

    菀昭就算被病魔扼喉,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罪人韩祯犯的是谋反罪,不光如此,他还与企图谋夺皇位的乱臣贼子有来往,更是罪加一等。”

    翌日,韫娴觉得闷闷地,便弹琵琶打消时光。

    刚拨弦便听到宫人在门外说:“奉仪,殿下要您去承恩殿。”

    她收了琵琶,悠然笑道:“知道了。”

    日光下的承恩殿恢宏大气,但韫娴却觉得这里阴森可怖。

    韫娴刚捻线,却瞟见了她的镯子,“你腕上的镯子看着像芙蓉玉,这样纯粹的颜色,宫里都找不到几件。”她只是随口一提,话里没苛责。

    宫人道:“奴知错了。”

    “知错?你是知错了,可那东西是从哪来的,我还不清楚。”韫娴专注于绣花。

    她畏惧地说:“奴、奴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顺手拿走了几案上的玉镯,奴又看旁下无人就没声张。”

    “这么说,你是偷盗了,宫中严禁宫人藏匿贡品,那玉镯一看便是贵人珍爱的东西,倘贵人追查下来,事情败露,我可保不了你。”韫娴冷冷地说。

    她可不愿被个宫女连累。

    “你跟了我几个月,我虽不像其他人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