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律响起时,室内所有男女的眼眶都为之一缩,这里的很多人,原本只以为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在哗众取宠。
可随着那一个个和音跳跃而出,就如一个个花苞在瞬间绽放,婀娜摇曳,无比艳丽。
几节旋律过后,便有人起身,向萧南这边缓缓靠近,接着更多人也如被施了魔咒一般,起身围了过去。
鲜花开、蝴蝶来,水波漾、垂柳摆。他们似乎已经被这新颖的旋律缠绕,进入到他们的大脑,那美妙的一个又个音符像稚嫩的小手一般,在他们广阔的脑海里挥洒着各种晶莹的、有形化了的情感。
即来即散,或母爱般的慈和,或情侣般的缠绵,时清晰在前,时隐没于蓝天。
除了琴音,房间里再无其它任何杂音,二十来人,尽皆一动不动的围绕在演奏者的身前。
他们的眼睛盯着萧南按弦的左手和拨弦的右手,手指如舞蹈般的流动,当萧南手指在减缓中停下时,众人才呼吸出声,仿佛睡梦初醒一般,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憨厚的男子来。
萧南一手提起这把暗红色的琴,吁气摇头。
“怎么了?”荀悦一直坐在他身边,充满了柔情蜜意,也充满了自豪感。
“这琴音质好差,手感也不好,弹着有些别扭。”萧南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嘀咕,他脑海里已经在构思找工匠怎么去做一把。
“你说这琴的音质好差?那你拿一把音质好的出来我们见识见识!”顾梦箩本已被先前的音乐感动的眼里都泛起了小星星,忽闻他这话,心中顿时气恼。
她话音一落,萧南连忙抬头,知道自己的话欠妥,连忙摇头歉意道:“我……我没有,我是觉得这琴如果稍作一些改变,音色会更完美一些。”
顾梦箩也许是女儿家性子使然,并没有听进去他这样的解释,踱步向前,伸手就拿过了萧南手中的琴,冷冷的道:“我不觉得有多差,我就喜欢这样的音色,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在我们哪里,就这木料都是极为的难得。”
琴被夺,萧南的手还扬在空中,眼中尽显不舍的目光,做了一个瘪嘴的哭丧脸,“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日礼物!”
“噗嗤”声随即响起,女子捂嘴颔首,男子或哼笑,或露齿快怀。
就连本已生气的顾梦箩,白皙的脸上都重新绽放出了笑颜。
“请问这位公子姓名,能否再为我们弹奏一曲?”那跟随顾家兄妹同来的家臣文寇温笑着询问。
“我叫陆远,……。”
“是我远方的堂兄,来景城参加魔法竞技赛的。”陆渺莹连忙在旁边接口道。
“原来是尊贵的陆家人,陆兄,你先前说稍作改动,音色会更好,请问这琴要怎么改?”文寇继续问道。
萧南正欲开口作答,顾梦箩便抢先开口问道:“陆远,你自己没五弦琴?你的琴艺这么高,是在哪儿学的?这曲子我也没听过,可以把谱子写给我吗?”
这两人的问题让萧南有些张口结舌,不过也只在稍后,他便眨巴着眼睛望着两人说道:“我虽姓陆,不过家中境况一直不好,
父母都没有修炼魔法的天赋,但为了我,倾尽了家中财物,换些灵石来供我修炼,可灵石极少,我又天资愚钝,折腾数年都没有踏入魔法修炼门槛。
直到最后,家中财尽,父母也因年老先后离世,父亲离世之时就告诉我,让我去景城找陆家。山高路远,这一找就是数十年。”
萧南讲到这里,仿佛自己都当真了一般,神情也开始黯然起来,搓了搓手继续喃喃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刚开始真是混到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
“一日在一酒店外,闻得饭菜香味,一时迈不开步子,正好店内有一白发老者坐在侧门一桌,也是独自一人,便招手让我进去。”
荀悦听到这里,一拍萧南的胳膊道:“就是这个老者教你这些的?”可她刚问完这句,顿时醒悟,只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你这个傻子,他就是在撒谎编故事,……这个混蛋……真不是个好人,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萧南狡黠的对她咧嘴笑道:“对喽,你好聪明,一下就猜准了,我啊,就是跟这个白胡子老人学了十多年,然后我就卖艺不卖身的到各家风月场所做了琴师。”
“卖艺不卖身?你一个男人卖什么身?”苏堇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辞,又是好奇又觉好笑。
其余的人也自是觉得这话有趣。
“就是个比喻,那日子也不好过,不过总算也能因此吃饱穿暖了,一路跋涉,用了二十多年,总算到了景城。”
萧南说完便想显露出一个经历磨难、历尽沧桑的厚重表情,可只显露到一半,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