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君澜见白珞答应,转身就往竹林里走去。风陌邶站在一旁看着己君澜与白珞说话,脸上分明是艳羡的神色,但却不敢跟白珞讲话。
己君澜看着风陌邶狡黠地说道:“我学的时候你可不准偷看!”
风陌邶冷冷看着己君澜,一言不发地走了。
己君澜看着风陌邶的臭脸顿时生起气来:“姜轻寒,我们走,我帮你砍竹子。”
白珞看着三个少年少女,品了一口酒。自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样子,自己竟然一点也不记得了。
白珞躺在竹子上闭着双眸,耳中却听着竹林里的动静。
竹子极韧,看着纤细,实则难以砍下。若不是掌握了一定技巧,到天黑时砍下的竹子也只够做一个竹筏的,遑论搭一间屋子。
竹林里起初一片砍竹子的杂乱之声。渐渐地那些声音多了一种规律的声响。白珞勾起嘴角轻轻一笑,这帮小孩也不像是初次见时那般愚笨。
己君澜不愧是祝融氏的女儿,很快便学会了如何快速又省力地将竹子砍下来。何况己君澜与姜轻寒是两人合作,很快就将两人搭建小屋要用的竹子都砍够了。
反观风陌邶那边,知晓自己不得门道但又不肯向己君澜请教,光凭一身蛮力砍着竹子,等到日头快要西斜的时候也没够修建屋子的材料。
己君澜不仅很快掌握了砍竹子的诀窍,还在日落之前建好了小竹屋。与白珞的小竹屋一样是个小吊脚楼,甚至比白珞的更精致,窗户还别有用心的用较细的竹子做了兰花的图案。
己君澜娇俏地跑到白珞身旁:“神君,你看我搭的好不好?”
白珞赞道:“不错。”
“那你可要教我那门工夫,你是怎么睡在那竹子上的?”
“好,今日晚了,明日便教你。”
“好!”己君澜又美滋滋地去帮姜轻寒搭他的小竹屋去了。
另一边风陌邶砍来的竹子长短不一,眼见着日头已经落了下去,他还是没有搭好。
己君澜忍不住说道:“我来帮你吧。”
风陌邶累得已是一身的汗,天蚕丝织的衣衫被汗水浸湿,还染上了污泥。风陌邶赌气似地说道:“不用!”
己君澜恨道:“谁还想求着帮你吗?”
白珞看着风陌邶的背影淡淡一笑:“今夜可有大雨。”
风陌邶就像是没听见似的,又走进了小竹林里。
到得夜里,风陌邶总算是搭了一间简陋的小竹屋,不是己君澜搭建的那种吊脚楼,只是四根柱子,一个屋顶,周围用稀疏的竹子围住,算是能挡个风雨。
可他低估了昆仑墟的风雨。
昆仑墟一旦落雨就像天空中破了个洞,大雨如瀑布般倾盆而下,砸得小竹屋擂鼓似的响,那风声像是猛兽穿过山间呼啸而来,又像是昆仑墟的猛兽齐齐从昆仑墟中逃了出来。
那雨砸得小竹屋响得烦人,那风也似要将小竹屋生吞活剥了一般。这种天气白珞不喜呆在小竹屋里,一个人从小竹屋跃了出去,站在竹林的竹尖上。任那风吹得竹子如何左摇右晃,她却浑然不觉似地,稳稳站在竹叶之上。
那三个初到昆仑墟的小孩哪见过这样的风雨?无论是天池还是昆仑悬圃、五城十二楼或者炎火之山,若是遇到这样的风雨,定会将薛惑请了去驱风散雨。
但白珞觉得,这世界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有何必要费力去改变?
三个小孩对世界的认知还只是仙界的锦衣玉食,小仙的阿谀奉承。
最惨的当属风陌邶。他的屋子原本就搭得简陋,现在被风一吹几乎就要散了去。那屋顶看似还能挡挡雨,实则他捆绑竹竿的方式不对。雨水断了线似地落在他的小屋里。那四根撑着屋顶的竹子晃得几欲要断了去,顾得着这根就顾不得那根。
风陌邶抬头看着立于竹林之巅的白珞,心中半是佩服又半是不甘。
己君澜推开窗户对风陌邶喊道:“风陌邶你先来我的屋子避一避吧!”
风陌邶伸手稳住竹竿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还是冷冷的样子。己君澜碰地一声将自己的窗户关上:“好像谁欠了你的!”
白珞垂眸看了风陌邶一眼,这娇生惯养的小孩气性还不小。他生气归生气,但却从没抱怨过一句。相比起来,姜轻寒好似才是娇生惯养的那一个。
一夜风雨,直到快要天明时才停了。风陌邶挣扎一夜,浑身浸得湿透了,衣服上也沾满了泥,鞋子里也积了水,但好歹是把他那个破破破烂烂的小竹屋给保住了。
风陌邶折腾一夜,雨一停便蜷在自己破败不堪又积了水的小屋里沉沉睡去。
白珞走回自己的小吊脚楼,照常睡到巳时才起,起身时便闻到一股清香的白粥味。
己君澜已经在院里为白珞盛好了白粥:“神君,白粥刚刚熬好。”
白珞端起碗试了一试:“不错,用了什么?”
“昨夜不是下了雨吗?熬粥的水都是从竹叶上采的。”己君澜一边说着话,一边往风陌邶那处看了看。
白珞淡道:“你不叫他?”
己君澜脸色一红:“谁要叫他。”
正巧这时风陌邶醒了过来。他醒来时顿时一愣。己君澜的披风正盖在自己身上,搭在自己脏兮兮的衣服之上。
姜轻寒赶紧从厨房舀了一碗白粥来:“风陌邶来喝点粥吧。”
风陌邶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用。”说罢,他一把掀开己君澜的披风,走出自己的小屋,又往小竹林里走去。
姜轻寒呆呆看着风陌邶:“这是己君澜熬了一上午的呢。”
风陌邶顿了顿,但还是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竹林。
己君澜从姜轻寒手里端过碗,将粥倒回锅里,气道:“谁要给他吃!”
白珞喝着暖暖的白粥,听着竹林里又传出了砍竹子的声音,嘴角轻轻挑起一个笑来。
小孩子果然很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