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凉意渗人,四角各处摆满了冰鉴,里面的河冰缓缓释出凉意,三个大香炉里已经点了梅香,丝丝缕缕带着寒凉味道的梅香飘上殿内盘旋在大梁之上。
能在夏天品得起梅香的人,大铭国上下应该就只有庆文帝一人而已。
庆文帝深吸一口,他缓缓睁了眼,旁边时候的曹博立马将托盘里的急奏捧上,庆文帝张开急奏,由右至左快速扫了一眼。
“吴不易、钟用伏诛,苑马寺刘风全自尽。”庆文帝将手中的急奏狠狠摔在地上,厚厚一沓信纸四散开来,有几张歪歪斜斜的落在曹醇面前。
曹醇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在他的左边的西厂提督田金宝也同样跪着。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恰巧能看见顶头自尽那两个字。
“河州,死了这么多人,你们怎么看?”庆文帝的语气里没有任何起伏,他不生气也不恼火,似乎是早预料到河州眼下的乱局。
田金宝看了一眼曹醇,他见曹醇一言不发,于是田金宝慌张道:“回万岁,茶马司的人监守自盗,死有余辜。”
庆文帝没有说话,他点了点曹醇,示意曹醇说。
“臣同田提督想的一样。”曹醇不再像往日一样刻意钻营附和,他谨记曹博的话。
庆文帝突然笑了,他笑着对一旁伺候的曹博道:“你教的好儿子。”
曹博也跟着笑了,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曹醇身上,心里有些担忧。
“银子追回来,事情就算过去了。”庆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再抓住不放,没用。”
“等口供送至京都,后面就由你们来操办。”庆文帝拄着脑袋想了片刻道:“该杀的杀,该升的升,不要手软也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臣明白。”曹醇同田金宝应道。
*
殷府,会客厅。
半月来内阁除张衡江外五位阁员再次齐聚,这次的气氛相较之上次要轻松的多。
殷知曾府上为几位阁员准备了冰饮,里面的内容颇多,李滦拿起小匙先吃了两口,冰凉的东西下肚,身上的汗立马落了下来。
“咳咳咳。”主位上的龚绥咳嗽了一声,众人立马停下手上的动作,视线全部集中到龚绥的身上。
“可是事情有转机?”性子有些急的李滦还没等龚绥说话就率先问上了。
龚绥压了压手示意众人注意听了:“司礼监现在是同我们站在一起,曹公公那边没问题。”
他话说了半截子,下面的阁员纷纷面面相觑。
没问题,难道是能将这件事完美解决了?
“我们这边也要没问题。”龚绥又指出几处江南漕运方面的事情。
众阁员有些摸不着头脑,修缮堤坝和漕运有何关系?
龚绥没说他们也不敢问,只觉得有些奇怪。
事情要回到半个月前,内阁被张衡江疯咬一口,当时的情况进退两难,龚绥迫不得已进宫找上曹博,这种事情难做,曹博一时拿不准主意,他让龚绥先观望。
就在这个时候,龚绥碰到了从苏州织造卢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