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岁饮尽了杯中酒,坐在石凳上,倚着墙壁,有些微醺的眯起了眼。
他很随意的挥了挥手。
“那我就期待着--你给我的惊喜了。”
“扶摇,去送送客人。”
他的语气渐渐的低沉了下去,似乎已经陷入了半睡半醒的状态。
上杉清呼出一口浊气,有些如释重负。
他对那些太岁帮普通的成员其实没有抱有什么期望--就算配上热武器,也不是奠定胜局的关键。
那“柴火棍”和“短狗”,应该是黑话,指的八成是枪支。
就算这样,也最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但是这位叶师傅如果能到场的话
那可是一张足以颠覆超凡战局的大牌。
今天的目的,算是完美达成。
虽然挨了一拳,但是收获真的颇丰,不说别的,就刚刚和叶三交手的那几分钟,他对于雷刀的领悟就又深了几分。
下次遇到这种擅长贴身短打的对手,要怎么对付,他也有了经验。
这种经验慢慢的累积,从量变达成质变之时,就是剑术大成之日。
将船中物归原主,上杉清与东文真希低语了几句。
然后,东文家的大小姐不失礼数的上前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最后礼貌的道别。
李扶摇娉婷而出,撑着她那把油纸伞,带着他们走上了来时的路。
小院的厚重的木门重重合上,脚步声渐远,雨声又在庭院中肆意跃动。
李太岁慢慢的睁开了眼。
他用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身侧的桌面,眉宇间似乎有思绪万千。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
“老三,你看那小子如何。”
叶三也摆了个和李太岁相同的舒服姿势,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右臂。
那道被上杉清划出的红痕已经消失无踪。
但是被利刃加身的冰凉刺骨感觉,现在仿佛还在他脑海中盘旋。
还有刚刚那久违的热血沸腾,棋逢对手的兴奋。
没有武者不喜欢这些的。
叶三轻轻的点着头,目光闪动,脸上的微笑中满是欣赏。
“头脑清晰,能说会道的,比咱俩都强。”
“他八极应该是自学的,全是书本上的东西,有些死板,但没有任何派系的痕迹。”
“已经很不错了,不过那剑法才更让我惊艳。”
“虽然我刚刚留了手,但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剑士呵,这座城市也没几个。”
“最重要的,他本心澄澈,身为武者,没有被胜负欲蒙蔽心境,能把持住自我,以他的年龄,真的很难得。”
“不以胜骄,不以败馁,明了本心,知晓进退。”
“这种人,在超凡之路上,才能走的更远,也更不容易走上歪路。”
“他挺年轻的,应该和扶摇差不多大吧?不用多了,给他十年,未来不可限量。”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李太岁摇头晃脑的想了半天,重重的叹了口气。
“说不定,这就是东文觉那老东西留的后路?”
“他今天表现出来的实力与气度,倒是勉强够能压住东文会的排面。”
“我看那东文家的女娃对他言听计从的,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叶三有些惊愕的一挑眉。
“不会吧?”
“太岁爷你真老糊涂了?”
“那小子的来历,你没看出来?”
他哭笑不得的拍了怕桌子。
“拜托,他都自报师门了,新阴流的。”
“他用的居合起手,转雷刀,起手的居合有几分【送葬刀】的影子,后来更是用了居想会的【玄夜刀】来切落我的杀颈手--这些加一起,你想不出他是从哪儿学的艺?”
“新阴流兴在柳生,但柳生三天狗传下来的柳生新阴流,都比较偏向于以正和,这种靠居合和快刀以奇胜,整个东京都也就一个人精通了。”
李太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是说上泉秀川的徒子徒孙?”
“”
“那倒是说得通,上泉秀川那老纨绔和东文觉交情不浅,他为人虽然有几分随心所欲,但颇有侠气,而他独女的命都是当初东文觉用不少人命填回来的,在这紧要关头,他的弟子来伸出援手,也不奇怪。”
叶三虚着眼,语气有些诡异。
“嘿,你觉得只是伸出援手么?”
“东文觉只有一个独女,现在他死了--不管他是真是还是假死,他死之前,肯定会为女儿铺好路。”
“你说,女儿的终身大事,他会不会考虑考虑?”
“东文会的魁首之位,一个女娃能坐得稳?要是有个未婚夫什么的帮衬着,是不是就靠谱了许多?”
“他是不是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人选?”
“这么多年,我也见了不少年轻人,比阿清强的”
叶三摇了摇头。
“他要比同龄人优秀太多了,各方面。”
“你刚得知东文事变的消息就跟我说过,东文觉可能是诈死设局,为了让女儿成长,而东文宇,就是他留下的考题。”
“我看啊,这东文觉留下这么个残局,与其说是给女儿的考题,倒不如说是给阿清的考题。”
“毕竟你让一个小女娃,一夜之间就成长为极道魁首,那是白日做梦。”
“心态和性格,可能会因为觉悟而变化,但应付各种事情的法度,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是这个阿清啊可就不一样喽他本来就有做大事的资质。”
“通过这场惊变,看清这个少年的心性,实力,气度,胆魄,然后决定要不要把女儿交给他。”
“嘿,还别说,成了东文觉的女婿,还真能少奋斗个几十年,那个女娃也如花似玉的,一般的少年人还真难以拒绝这种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