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别人,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有良心了。
但上杉清可不是来请求庇护的。
他展颜一笑,又上前的半步。
“太岁爷重情重义,我们早有耳闻,如今见面更胜闻名,这份情谊我们心领了。”
“可我们真的是来谈合作的。”
上杉清眼眸真诚,语气恳切。
“当初您在新宿起家,四面楚歌,那些对头联合起来排挤您,正当营生您插不进手,只能小偷小摸的干那些有难做又危险的活儿谋生,手下的兄弟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不易,那时候是东文会长向您伸出的援手。”
“这才有了后来的太岁帮。”
“当然,我们没有挟恩图报的意思,但从那以后,这么多年来,东文会和太岁帮联系密切,大家有钱一起赚,遇到难处,也一起扛着,同进同退,总有一份儿香火情在。”
“如今,故友独女落难,您难道忍心看她被乱臣贼子欺压,东文会长半生打下来的基业尽丧么?!”
东文真希听着这话,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这是“动之以情”。
上杉清说的都是实话,但当初援手的恩情,李太岁也不是没还上,如今拿出来说,也就是打一张感情牌罢了。
李太岁手指轻扣桌面的动作顿了顿,沉声道:“欠东文觉那个老东西的人情,我早就还上了,你少拿这些压我。”
“而且,我也说了,我可以庇护东文家的小女娃,做到这份上,咱老李心中无愧。”
这话滴水不漏,上杉清也不气馁。
“太岁爷,您该不会以为那东文宇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吧?”
“东文会现在尽在他手,但最大的一块肥肉,可是流落在外边呢!您是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东文会长用来为走私作掩护的两家贸易公司,都在真希名下,东文宇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大的利润。”
“要是真希败了,这生意落到东文宇的手里,以他贪得无厌的性格,您觉得这份买卖还能长久么?”
“这位东文之狼的胃口大,对华人帮的态度也不算好,这些您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您和他打交道,岂不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但要是不和他打交道,先不说他会不会纠缠不休,太岁帮七成以上的经济来源,靠的是咱两家手里的走私渠道,您停了这活儿,手下的兄弟们去喝西北风么?”
“太岁爷三思啊!”
李太岁脸上对上杉清的不屑和轻视已经渐渐消失了。
他皱着眉,微微摇头。
“小子,你倒是个知晓利害的,但这份生意,也不是非你们不可。”
“在东京都混了这么多年,咱老李要是没点棺材本,那恐怕早让人阴死了。”
“至于东文宇,他要是敢来惹我嘿嘿”
李太岁阴冷的笑了几声,很明显没有把东文宇放在眼里。
但在旁观的东文真希眼里,这位太岁爷的态度,已经和一开始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了。
他起码已经在“好好说话”了。
这是“动之以理”。
上杉清脸色一肃,抢声道:“您有什么退路,比这么多年的稳定合作伙伴更可靠呢?”
“您既然完全不惧东文宇,为何不与我们联起手来,先将这个不稳定的威胁扼杀在摇篮中呢?!”
“对您来说,这是举手之劳,不是么?”
他又上前了半步,站到了李太岁的面前,眼眸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显得十分有感染力。
“太岁爷,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如果这次您愿意和我们合作,事成之后,除了走私之外,其余东文会的买卖,我们愿意让出两成,作为您的酬劳。”
“并不是单纯的利润,新宿和涉谷的店铺,只要是东文会名下的,您可以任意挑选两成,派自己人去经营,如何发展,全凭您的意愿。”
“当初东京都的极道联起手来排挤您,到了现在,太岁帮也没多少明面上的正经生意,至于极道之外的领域,你们更是插不上手,联合排外,已经是东京都不,已经是日本各行各业的潜规则了。”
“但这个规则,我们愿意带头打破!”
上杉清露出了富有煽动性的柔和笑容。
“天朝有句古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盛衰兴替不定,世事变化无常!”
“当初那些对头压着您打,这份气,您忍得了,吞的下?”
“只要这次您帮了我们,从今往后,东文会将成为太岁帮的忠实盟友,我们会一直站在您的身侧,与您并肩,绝不背叛。”
“那些曾经屈辱怨气,我们不妨联手,一点一滴的跟他们清算回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东文真希的美眸中波光潋滟,看向上杉清的眼神里已经带着一些崇拜--异地处之,她如果是李太岁,恐怕会一口答应下来。
这是诱之以利,顺便摸透了这位太岁爷的性格,李扶摇说过,从当年到现在,李太岁在东京过的都不算舒心,一直憋着一股郁气,如今,这份郁气,也成为了上杉清话语中可以利用的武器。
李太岁眯着眼,死死的盯着上杉清,良久之后,吐了口酒气,轻轻一笑。
“好个伶牙俐齿的后生要是咱老李年轻个二十岁,说不准真就让你说动了,跟你去干一票大的!”
“我老了,没那么强的胜负心了,打打杀杀的事情,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话是这么说的,但在上杉清看来,李太岁已经明显意动了,否则他大可直接赶人,为何要说这种欲拒还迎的话?
他补上了临门一脚。
“太岁爷,男人这种【动物】至死都是少年心啊。”
“您这精气神,跟老可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再者来说,您老了,您手下的兄弟们怎么办?”
“他们要不要娶妻生子?他们要不要讨生活?他们的下一代难道也要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么?!”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上杉清深呼吸了一口,眼神变得又热切了几分,整个人属于一种被点燃了的状态--一名说客,如果连自己都打动不了,拿什么打动别人?
他声音又高昂了三分,一挥手臂,颇有些慷慨激昂之感。
“太岁爷,这对您百利而无一害,我们完全能达成双赢!”
“您真的觉得,太岁帮的极限就是现在这样么?您要在这个小院子里度过余生,像个寻常老人一样在沉寂中老去么?!”
“恕我直言,这结局一点儿也不适合您!”
“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单枪匹马,孤掌难鸣,诸葛孔明火烧赤壁八十万兵,还要靠着一场东风!”
“一个人要成大事,总是需要一些运气,和一些朋友的。”
“我是您的运气,也是您的朋友!”
“更是您乘之扶摇九天的东风!”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太岁爷!这是老天送到您面前的礼物!”
“您还在犹豫什么?”
乌云遮蔽苍空,大雨呼啸而落。
身着白衣的少年掷地有声的话语,穿透雨幕,直达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