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来人叹了一口气,心道,就怕不仅袁绍不看,连他身边的人连递话都不会递给袁绍知道啊,能不拦着才怪。
田丰道:“告诉沮授,若能离开,必要离开冀州!”
来人道:“审配看的紧,未必可以逃。只是又去往何处呢?!”
“去寻袁谭袁熙!”田丰道,“若是袁尙败,寻二人来救!”
“二公子可能会救,袁谭必不会!”来人低声道:“不过沮大人能离开也好。倘若真出事……至少还有办法夺回冀州城。”
田丰点了点头,看着他匆匆的出去了。
兄弟不和。
他闭了闭眼睛,袁熙还好,心里是讲兄弟情,也讲大事与大义的。可是袁谭,固执起来,与袁绍又有什么区别!?
父子虽有不同,可是有些脾气和倔强,却是一脉相承的!
若是能摒弃兄弟私恨,而能顾全大义,也就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了!
分派争斗,势如水火不容,如若能够消弥,那就好了。可惜,这种事,一旦开始,根本就不可能有消弥的机会……
田丰看着人走了,连声儿也消失了,这才坐到阴暗的地牢里坐到了草铺就的被褥上,心内忧思如焚!
吕氏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成事啊。
倘若吕布有所约束,而有厉害的谋士铺佐,他又事事听从,以他的本事,想要灭了冀州,还是无大将守的冀州,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冀州可是袁氏的大本营,是老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审正南,万死也难辞其咎!
田丰简直恨死了分派争斗,若是父子齐心,何至于此!
分派相争,伤害实在太大了!
然而这一切的锅,还在于袁绍身上,若不是他有偏爱之心,何至于让长子不忿而有怨心,又让幼子生出逆妄,不尊兄长?
“齐家治国平天下,真是至理!”田丰热泪滚滚,汹涌极了,“家不齐,何以平天下?!”
沮授听到来人说了这事,便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来人点首,道:“元皓知道自己是出不来了,但是要大人,尽力的出去,倘若……冀州若失,至少大人还能回来救!”
沮授热泪也下来了,喃喃道:“忧怀天下,愤而至此而不改其心志,是吾辈楷模也!元皓托负于此,授定尽力转寰!”
他在这府内,心痛莫名。
他都能看出这里的危险,可是这座城内的所有人,都还以为这里安然无虞。
当今乱世,再强,也是朝不保夕,究竟是什么样的自负,才能叫他们自欺欺人于此?!
沮授想要出城,的确是有点难,但这些年的经营,也并非是完全没有人,和没这个能力。
只要没有下狱,想要离府,是可以操作的。
冀州内很多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日复一日,以为今日之事,更是明日之复,从来没有想过,冀州也会有危机。
有些城池是因为小而被攻破,因为不能自保,而有些城池是因为太大,也会被人攻破,因为太强太富庶,人人都要觊觎。
然而世间浊世之人,眼睛清明的,又有几人?!
此时的西凉,马腾被韩遂缠的焦头烂额,虽然有吕布送来的粮草和人马可以用一用,但这些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人马安心?!所以一心的盼着马超回来。
马超虽然不怎么听话,但是马腾对于儿子的本事是有信心的。只要他回来一心的要退敌,能打的韩遂满地找牙,再不敢来犯。
但是,他一心的期盼,是落了空。
马超是没盼回来,盼回了马岱。
而且马岱还带回来了不好的消息。
马腾得知马超大败,失却了大批精英人马以后,整个人的脸色就白了,直直的要往后倒!
“父亲!”马岱虽年轻,也只十来岁出头,但古人与现代人是不同的,古人早熟,这个年纪早就是一面担当了。
也因为他读书可以,从武也不弱,又是族中亲侄儿,所以马腾一直让他以父亲唤自己,也示亲近。
很多家族都是如此做的,这在这个时代,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
就是有些子弟,因为要担当一些职责,会一肩挑三任,一肩挑几房的都有。
就是兄弟好几个,有一个生了一个出色的,就叫生父的所有兄弟也为父亲,这就是一种对子弟的培养。会倾斜家族资源和人脉去培养的那种存在。以图出息而反哺家族。
所以马岱对马腾虽亲近不足,但是尊敬绝对是有余的,绝不会有马超那种随心所欲,他甚至比马超更有担当一些。
因为血缘还是有原因的。毕竟亲的就是亲的,不亲的,叫父亲,也总是有那么一点不亲。这是血缘隔断,没办法的事情,在以血继为宗的时代里,父父子子的也未必能培养得出感情,因此,能尊敬就已经是父子之间的相处的最好的方式了!
马腾扶住马岱的手,缓了缓头晕,才勉强站住!
他气的脸都是青的,咬着牙道:“……败家子啊!”
一面是对马超的担心,一面则是对他这么一大败,差点损失了所有精锐,这家底都要掏空的感觉,真是要死要活的!
“父亲勿忧,兄长无事,只是略有些挫败,如今已重整旗鼓,往汉中去了。经此一败,兄长也必吃教训,不会再有下次。”马岱道。
马岱说的是勿忧,而不是息怒,这其中的意思就是有点为马超维护的意思。
马腾听的出来,既有对马岱的了解和亲近温和,也有为马超担忧的意思,虽也有愤怒失望,还有郁闷,可是很快也调整了过来,知子莫若父,他太了解马超不过,看马岱只一人回,便已经了解始末了,道:“……这逆子不肯与汝回来,是否?!”
马岱不说马超不肯听,只道:“经此大败而回,兄长也觉愧对死去的同袍,不报此仇,怎么能雪耻刷恨?!”
“惜你一片维护他之意,只这逆子,却不知好歹!”马腾道:“如此大败,传回来,多么刺激人心?!军心士气必有挫败,叫吾又如何与失去的军士的家眷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