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也如此,沮授心里才更伤感。
族人不愿意离族分家散宗,便哀求他不必如此。沮授却心意已决,沉默不语。
族人很久以后哀声叹气着,终究还是各自拿了分得了钱财,然后一一离去了。
“兄长!”沮宗见他在家中饮酒解闷,心中更为不赞同,十分不解。
“我去信请求去守粮草,主公不予理会,”沮授胡子拉碴的,十分消沉,道:“若允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虽有败,也未必能全败,而能保住基石也。如今……恐怕险极矣……”
“主公必听之佞幸小人之言,错失重宝,若败,必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沮授落泪着,有此半醉了,指着家外一个方向,正是审配的府上的方向,道:“……粮草若有失,冀州再有意外,还能有什么机会?!就凭他,私欲重过公心之人,岂能守得住冀州!”
沮宗听的黯然不已。
“吕布,豺狼也!用一只土犬去守豺狼,哈哈哈……”沮授砸了酒杯,拂袖道:“……可笑至极!”
月色很明,君子黯然对月独醉,而小人则在图谋更多的权势。
许攸还在袁营正营之中,虽然算是末流谋士,也不怎么得袁绍欢心,不及郭图在袁绍面前得到的青眼多,然而,他在袁营之中可是一个得意人士。
为何?!
因为吕氏的书信与他一直没有断过,一直与他保持着良好的通信关系,送来的无不都是珍宝等物。言语之中又多有虚捧,许攸自然洋洋得意。
而他又收到了曹操的亲笔信,这心中能不得意吗?!
“此处不以攸为意,自有他处留人心!”许攸嘿嘿直笑,心思反而也转开了,为何曹操与吕娴都这么热衷于他呢,无非是因为他的情报。
他是个聪明人,十分清楚这一点。
也因为这一点,他明白,这一战,自己的情报,是至关重要的,而他选择最终投向哪一方,便对哪一方有利。所以曹操与吕娴才如此热心于他。
他当然明白这个筹码的重要性,便要拿这个筹码拿到最好的结果!
许攸对于袁绍不重视他,心里的意见是很大的!
此时便有些愤恨,也有一点得意。而也因此,这份愤恨也得到了报复与缓解。
他心中十分洋洋得意,道:“……至关珍宝,当待价而沽是也!”
他要把他的情报,卖一个好价,换取最好的前程。
而这份情报,能左右以后的走向,能够最终决定到底是谁胜出,就是他的筹码!他能不慎重以待吗!?
他要把胜的功劳变成他的功劳。然后换取荣耀加在自己身上!
而选择什么样的时机,到底选择谁,他还需要再看!他可不是轻易下注的人!
但曹操与吕娴这二份吹捧,足以令他沾沾自喜,暗乐于心!
也更因此,他往袁绍面前凑的更近了。不再像以往那样会献什么计策以图重用,以免落得如沮授和田丰一样的下场。他也根本不怎么在乎袁绍用不用他的计了!
他这样的才能人士,袁氏这里不欣赏,有的是人欣赏。所以也根本不在意功利之心了。因为他有了别的选择,会有更好的前程,反而在此三心二意起来。
所以,他现在凑在袁绍面前,也不献什么计,反而只拿奉承话奉承着袁绍。袁绍正是膨胀之时,袁绍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所以现在也稍得了些青眼。袁绍也并不像以前那样不怎么待见他了。
所以但凡议事,他都在列,虽然也因此遭到了很多人的忌恨,但凭他行事的小心,以及谨慎,他根本不在乎!
他之前在得到吕娴关注的时候,和联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这样做了。
比如之前说吕布不足不惧,正说中了袁绍心中所想,其实,也未必是完全为吕氏说话,最重要的是,这是袁绍想听的。他就说!
忠直早抛却,只余奉承之心,因此,什么消息都能打探得到。
今日照旧如此,只是他上前的时候,郭图令人把他给狠狠的挤开了。弄的他差点打翻了酒,十分狼狈,失仪的很。
郭图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眼中有不屑和哼笑。
许攸面上不显,心中早恨的咬着了牙!
仿佛看一只撒欢求宠爱的狗似的,郭图是那种看他的眼神。
许攸隐忍。
郭图早就盯着他了,对袁绍道:“主公,何不问问子远?!听闻他曾与曹操是旧友,如今主公与曹操大战在前,也不知曹操可会招揽旧友,倘若有不好,岂不是误了大事?!”
“哦?!竟有此事?!”袁绍笑道:“曹阿瞒与子远可是旧识?!”
许攸面不改色,笑道:“昔日主公与曹操也是旧识,天下只如此之大,圈子也只如此之小,攸与曹阿瞒曾相识,有何稀奇?!再有旧识,也不过幼时学伴,正事之上,攸自能识得清轻重,自不可能因为相识而失对主公的忠心!若论相识,公则与吕布当年可也是旧识,公则因董卓帐下人征召而入士,若是以此论,主公帐下无论文士与将才,都有旧识,岂不是人人都是有二心的了?!”
袁绍听了哈哈大笑,在这一点上,他的心胸还是宽大的,笑道:“不错!天下士人只这么多,如满天星,不是这颗星与那颗星相识,便是多少有些旧关系,这也不曾稀奇!公则提这事,可是小气了!”
郭图皮笑肉不笑,笑道:“主公所言倒也甚是,也许是图想得太多,只因为主公忠心的缘故!”
袁绍听之甚悦!
出了帐后,郭图冷冷的鄙夷的扫了许攸一眼,道:“贼谋士,休以为我不知汝之贼心!待找出你与曹操通信的证据,看汝可还有讨好献媚之时!”
许攸心中一凛,他向来都是看风使舵的,便忙笑道:“公则实在多心!攸只是在主公面前尽人臣之心而已,岂敢有此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