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好生安抚了一下东家,随后才问道,“那这些国子监的学生们还是打发了吧?都是年轻气盛的书生,三言两语若是被人蛊惑了,出了什么事情,闹腾大了,都是要大人来担待的。”
“不,不能让他们走!”徐茂清哼哼地咬着牙,“本官要让他们父子民声扫地,还有比国子监更好的法子吗?今天,周瑛被愤怒的同窗们开革出去,到了看看他们周家还有什么脸面自称为书香世家?”
徐茂清下了令,破例允许国子监的学生们去见周瑛。
可叹,他不知道国子监的书生其实也分门别类,有不同的派系。若是他知道有一系特别的亲近周瑛,打死也不会允许这部分人靠进大理寺监牢。
领头的就是顾天和。
先前举办的辩论赛,周瑛充当主持人,好几个话题展开,都是和顾家那位帝师相关。而且带有一些质疑的意思在里面。
师爷看到顾天和在前面,所以就没有多加怀疑。他跟徐茂清这样心胸狭窄的人在一起时间多了,自然也怀疑天下的人都是这样,为了一些细微末节怀恨在心。找到机会就要报复。
何况是这样堂而皇之的机会呢?
人群中还有一位领头羊,那就是远走他乡的袁致远。说来也是巧合,他此次进京原本叙职,待不上两三天就得回去。可是遇到了周瑛这个案子,当下便走不开了。
那个一心要跟他结为联盟共进共退的,现在正在监牢里,凭什么跟他说结盟?
而且还犯下这种大案,与之为伍不是降低了自己吗?
袁致远愤怒非常,第一个带头起哄闹事的就是他。
气势汹汹的来到大理寺,果然这些大理寺的官员还是很讲道理的,听说他们是来质问周瑛,还要打算跟他当众割袍断义,并阻止的不太强烈了。
顾天和也在旁边添油加醋,“不想我等被这个小人骗得团团转,一定要进去好好骂他一顿,才能消到心头之火。”
两边人各自说了一通后,便被允许进去了。
袁致远和顾天和对视了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步履匆匆,等见到周瑛,见他一身青袍,姿态写意,浑然没放在心上。
愤怒感更强烈了。
“周瑛,你也配为人?”
“枉我等那么信任你,你居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别说我不给你辩解的机会,你说你快说啊,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清白。”
“若是没有证据,我等只能认为你是香枫里纵火案的幕后真凶。一夜之间残害了数百名百姓,令人发指的恶行,不仅要和你割袍断义,将来还要亲眼看你上断头台!”
狠话放出来,然而眼睛却一双双地看着,等待周瑛给出回应。
周瑛淡淡然一笑,“周瑛再次感谢诸位同窗,冒着风险来看我一眼。只是此案牵扯复杂,背景更是不好说。还是请回吧。”
“住口,周瑛,你把我等当什么人了?小孩子嘛,被你随意哄骗?你有一说一,该说的话才能说,该做的事情……若是力有不及,倒是可以请人帮忙。”
周瑛只是摇头。
袁致远心下一沉,暗暗道,难道说,竟不是被冤枉的吗?可是凭他的了解,周瑛绝对是一个聪明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下杀人放火的大案?关键是做了还露出这么多马脚?叫人想不通。
证人越多,各种蛛丝马迹都指向周瑛,袁致远就越不相信。可见未来天官的思想和逻辑果然与众不同。
他不是看结果,而是擅长从起点出发,推演事物演变后的经过。
无论怎么算,都说不通。
顾天和没有想那么多,他歹话说完了,凶狠狠地恶话也说完了,周瑛还是无动于衷,不由得着急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财,而谋害柔娘。你这么个人,根本就不是把金银财产放在眼里的人,叫我相信你为了钱而杀人,不行,我不信!”
“世人谁不爱财?”周瑛随口一笑。
“对,世人都爱财,可是你不一样。鸿雁楼辩论的时候,你忘记你说过一段话了吗?”
“你说钱财唯一的用处,就是在你有需求的时候,饿了需要吃饭,冷了需要穿衣,困了需要屋子睡觉。取亲,需要付彩礼,孝顺父母,需要表达孝心。只有需要的时候,钱财才派得上用场,否则他就是一堆物件,跟石头没什么区别。我曾祖父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老人家的人生境界,当然跟你不一样了!”顾天和气冲冲地说,
“我记忆犹深就是因为你对金钱的态度!虽然不说视金银为粪土,但已经超出物外了。周瑛,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话,你真的为了钱,为了成为金夫人唯一的继承人,而谋害柔娘吗?”
周瑛略有感动,他道,“我母亲……她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我。我为什么要害柔娘?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希望她长大成人,成亲生子,然后生下有我母亲血脉的孩子,那我就可以教养他,保护她,看着他长大成人。如此才能报答我母亲对我的恩情于万一。”
“什么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你?这怎么可能?”
国子监的同窗议论纷纷,都不太相信。将心比心,有了独生女儿的情况下,还把财产分给杨子一半,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居然把全部财产都给了外人,跟自己没有一丁点血缘关系的?
“你们以为我母亲是什么人?是那种心胸狭窄,眼光里只能看到院子里的四角天空的普通妇人吗?”
“我母亲的心胸,眼界,见识,手腕,都是一般男人都望尘莫及的!她,自然有她的用意。一来我妹妹当时年纪太小,人事不知,根本掌控不了那么庞大的财产,反而容易受人摆弄。二来,她为人母,更害怕我妹妹将来长大,因为钱财转移了性情,分辨不出人心善恶。所以才将这重任都交给了我。我母亲相信我,信任我,因为我是她一手带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