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阮杰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失去了对这人世的眷恋了,确切地说自打那人不在了以后,他觉着死了活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所以他才会在自己最得意的年纪选择隐退,因为名气什么的,于他而言,再无意义。要追赶的那个人都没了,要再多的名声又如何呢?若非斯隆公爵作为他的挚友,有临终这一嘱托,他可能早就去那黄泉之地追寻她的脚步了。
当年那个凭借手中之剑,名动北国的女子,是他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白月光。犹记得当年她那句“好俊的招式”,让他得意了好久,久到了一辈子那么久。他能在她的手下侥幸存活,也正是因为那惊天动地的一招——断弦一箭。所以他穷毕生之力,研究武道招式,就是为了能在她眼前再“露”上那么一手。可世事无常,二十年前的某日竟在他人言谈中听说她香消玉殒了,这让他的世界崩塌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剑法通神的她,居然会在比试中与人同归于尽了,于是他辗转北国诸地,妄图打听到她的一些消息,来证明她还活着。可事实却是,真的再无任何有关她的消息了。
“我那些杀人的技艺,可都精通了?被我骂了这么些年了,总不能白挨骂吧。”阮杰说着望向自己这女徒儿,他在她的身上偶尔能见到当年那个人的影子。可终究只是影子,在他心中,再也没人能如那人一般惊才绝艳。
说到“技艺”二字的时候,阮杰还是颇为自矜的。他自负在武道的招式这一块,这世间没有多少人是他的敌手。只是可惜,在吸收物质能量化为己用这一块,他二十年间未再进一步,不过他并未以此为意。在他看来,再潋滟的江海,没了那一轮明月,终究只是黑暗下的一片沙地罢了。
“世人只道我会用箭,却没人知晓我实则专精于杀人的艺术。百步飞箭,咫尺一刀,于我而言,并无什么差别,只要是杀人的手段,我无一不精。”
“来,与师父比划比划,让我看看你那‘十三路弑神刀’练得如何了?”阮杰说着站起了身来。
“在这?”臭楠望了望四周,觉着这么小的屋子里似乎有些施展不开。
“难道在这么狭隘的空间里,你就杀不得人了?”阮杰冷冷说道,恢复了往日的严厉面目。
臭楠点了点头,双手已经按在腰际的短刀之上。可是她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望向师父那只断了的胳膊。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废了一条手臂,你就是我的对手了吧?”阮杰瞧出了徒弟的顾虑,于是如此激她。
“哼,我是怕你输了找借口。”臭楠不屑道。
“哈,有意思。”阮杰笑着说道,“事先说好,谁若是先碰到了这屋内的任何陈设,也算是输,明白了吗?”
臭楠瞟了一眼四周,两步之内尽是家具,要在这么逼仄的空间里打赢她这师父,还得什么都不碰到,难度着实不小。
“怎么,这就难倒你了?”阮杰嘲道。
“少废话,接招!”臭楠右手挥起一道扇月,掌中那柄“承影”直切阮杰的喉间。
阮杰身形极快地撤开半步,让过这一击后从右袖间反抽出一柄匕首生生迎上了那“承影”。两刃交锋之后,两人各被对方震开一步。
臭楠那本要撞向窗栏的身体忽的凌空打转,一个优雅的回身间——左手的“弧光”已然杀到了阮杰的面门。
“好身法!”阮杰见到徒弟蓦然回首的这一招“莺飞无踪”,不禁在心间如此感叹道。
见徒弟这极富巧力的一招难以招架,阮杰也不硬接,虚挡一击后从对方身下滑跪而出。
只见他的身子在将要碰触到茶几的前一瞬将将止住,而后右掌拍地,凌空而起,一个拧身回转之后手中匕首左右蝶舞,一招“蝮蛇狂信”就势杀出。
见这似左实右,似右实左,左右难辨的招式,臭楠倒也不慌神。只是她没想到这需要左右同时出招的刀招,她这师父居然靠着一只手就可以使出来。她手中“弧光”与“承影”丝毫不敢怠慢,交叉护在身前,生生接了这一招。
不过臭楠没想到她师父这一击居然如此势大力沉,甫一接触就将她压得半跪于地,下一瞬,左膝竟直接撞进地板里,发出了“咚”的一声。
阮杰见状也不待自己这招用老,又变了一招,手上当即卸势,抖腕一抽,将那匕首生生“要”了回来。而后身体如风车般在空中一个周转,脚跟生生踢在了匕首之上,一招“回马樱落”直朝着他徒弟的脑心杀去。
臭楠望见这招,想也没想,赶紧一个侧翻躲开。她见此时师父胸膛门户大开,手中弧光与承影交缠而出,一招“驾龙惊凤”招呼了上去。
“哈!你输了!”空中的阮杰靠着两指生生捏住那柄“弧光”,闪身之际却被那“承影”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