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禅大师站在他的面前,明明身在大殿,他却感觉身边一片空旷悠远;明明心情烦躁,他却能瞬间平静;明明觉得这可能是被收买而蛊惑老三的人,可现在他却觉得,一个得道高僧怎么可能会被收买?
所以,他的态度也就客气了几分。
空禅从善如流的走到一边坐下,抬眼看着皇上,道:“陛下有郁气在眼,想必此事与贫僧有关?不知何事?”
皇上本来在想怎么开这个头,空禅主动提起,他便直接道:“此殿内只有朕与大师。朕想请问大师,朕的儿子、孙子之中,谁有天命眷顾?”
空禅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陛下,不管贫僧有没有窥探天机的本事,天机亦不可泄露。另外,陛下知道,菩提寺历来有严训,寺中僧人,不可参与皇家之争。贫僧身为出家人,岂可破戒?身为菩提寺的一员,又岂敢不尊寺规?”
皇上听了这个回答,神色很是复杂。
空禅一口否认,是他真没说过,还是他在撒谎?
他皱眉道:“大师,朕不是要你参与皇家之争。菩提寺乃是国寺,南夏的国运,也关系到菩提寺的命运。再说,是朕问你,并不是朕的皇子问你。你这也不算参与皇家之争!”
空禅微微一笑,合什道:“皇上乃是天子。天命,既是皇命。皇上眷顾之人,才是天命眷顾之人!皇上问贫僧,问错人了!”
皇上目光凌锐起来,紧跟着他的话问道:“那么朕立的太子,便是天命眷顾之人。”
空禅微笑:“若无天命眷顾,何来皇上眷顾?”
皇上目光深沉,一直在打量空禅,可空禅脸色依然平静,神情毫无动容,虽然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一句须溜拍马这话,但他的神色,他的表情,却没有半点须溜拍马的样子。
皇上咀嚼着他的话意,忽地道:“可朕对如今的太子不满意,不想我南夏江山,所托非人,那么朕就将是南夏的千古罪人。可如今这个太子,为储不过一年多,朕便废除,这么做,对吗?”
空禅道:“皇上的宸宫之中,处处皆锦绣繁华。南夏国祚,定然繁荣昌盛。皇上乃天命所归,皇上的心意,即是天意!”
皇上有些无奈,空禅这话好像说了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他问这些话本来就只是试探,立太子还是废太子,当然是以他自己的心意。
如果换了另外一个人,他必认为那人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可面对空禅的那双眼睛。他却只感觉禅意高深,似乎意有所指。可仔细一看,又似乎是他多心。
皇上苦笑道:“大师,朕知道你佛法高深。今日匆匆请大师前来,是朕唐突了。还请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他心里总觉得空禅知道些什么,可是空禅不说,他怀疑是不是空禅对把他召进宫来这件事生气了,毕竟之前有什么事,都是他亲自去菩提寺。
现在人都请来了,如果什么都问不到,那不是白请了吗?皇上就不信,他身为一国之君,姿态已经放得这么低了,空禅还好意思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