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维基莉可的面前。
泛金丝绸制成的气垫中镶着一对耳环,纯洁的白色光芒包裹着赤红的宝石,像是专门挑了一个安静的夜晚从天空摘下来的星辰。
“这是……”
“依兰耶河流域的红水晶,选用纯度最高的铂金镶嵌,是我在赫曼士塔特拍卖会上拿到手的,起价似乎有些高,一开始根本没人愿意叫价……”约书亚不自觉地将食指轻点在唇边,似乎在酝酿着脑海中的辞藻。
“女伯爵,我承认自己是个很容易被赞美冲昏头的人,但当我看到这双赤红色宝石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您美丽的眼睛,没有留下考虑的时间,只为了能换来您的笑容。”
说着,年轻的约书亚竟然微微弯腰,抬起头深情地望着维基莉可,可她却再也无法维持这个艰难的笑容。
还能把话说得再直接一点吗?如果周围没人,你就差单膝跪地正式求婚了!
“它们很漂亮,简直就像星星一样……但很可惜,我无法收下这个礼物。”维基莉可沮丧地摇了摇头,单手捂嘴,低头表示歉意。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了从远处驶来的最后一辆马车,与那些达官显贵的坐骑不同,只是一节由三匹杂种马牵引的破旧车厢,稍微能看出来精心擦洗的痕迹,但依然会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象到农田里拉作物的农用马车。
“啊……”
看到维基莉可即将与自己擦肩而过,约书亚顿时慌了神,他扭头朝仆人瞪了一眼,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着。
“呵呵呵……没关系,我还准备了来自东方的宝石……呃,嗯,是绿色的!叫翡翠!这样的耳环你一定会喜欢!”约书亚紧追着心上人的脚步,无法理解她是怎么踩着高跟鞋走这么快的。
“我相信它们也一定很美。”维基莉可翻了个白眼,只扬起一边的嘴角装作笑容。
她将侧面的发髻撩到了耳后,摸着自己耳垂无奈地回了一句:
“可你看,我并没有为它们留出地方。”
……
等到约书亚彻底放弃最后的挣扎呆呆地站在原地时,维基莉可已经走到了马车的侧面,来不及等车夫下马就已经拉开了车门。
车厢里坐着三个人,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一个穿着上不了台面的破旧燕尾服的男人,还有那个最熟悉的面孔——海德温。
“海德温修女!好久不见!”激动的维基莉可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张开双臂就打算将那位老朋友拥入怀中。
“维琪小……”
在海德温刚要开口吐出那个词的瞬间,她注意到身边的男人朝自己做了个手势,于是立刻转变了语调,变得低沉、严肃而陌生。
“克洛泽伯爵,贵安……”
重新说出口的问候语让男人松了口气,他先一步走下了马车,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海德温站在了维基莉可的面前。
轻捻裙角,摘下礼帽叩于胸前,二人正式向维基莉可鞠躬行礼,就连那刚刚站稳的小女孩也笨拙地模仿起来。
连你们也已经习惯了吗……
维基莉可极力想要阻止那意味着隔阂的“礼貌”,但她知道再怎么要求也无济于事,毕竟对于眼前的人而言,自己已经是“克洛泽伯爵”了……
在她眼中,二十年或许只是一个数字,却不知道它对于迦南人而言真的很漫长,漫长到足以改变自己最为熟悉的朋友。
“海德温,这位是?”她抹去了困扰着自己的思绪,准备以最平常的方式与二人交谈。
“您或许不知道,在亚兹拉眷族的身影出现在杏里溪州不久后我们就按照爱丽丝公爵的指示逃往忆甚避难了,这一去就是十七年……他是我丈夫,谢菲尔。”海德温望着自己的丈夫向维基莉可介绍道。
谢菲尔……在哪里听说过?
男人望着维基莉可疑惑的眼神苦笑起来,他抖了抖双手,就好像这样便能甩去身上的俗气,把腰挺得更直了一些,向伯爵自我介绍道:
“谢菲尔,谢菲尔霍夫曼,我们还一起跟着德拉诺先生和您爬过锡奈雪山呢!”
“啊,霍夫曼!大腿中弹的那个!”维基莉可突然从杂乱的记忆碎片中揪出了那个画面,那时候她刚和德拉诺帮助这些艾兴莱德人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在前往雪山的路上,自己还为这个年轻人动过手术!
“是啊!要不是有您在身边,我现在都要被埋在地里腐烂发臭了!”
男人忽然停顿了片刻,他感觉到妻子用力地掐自己的后背,赶紧抱起那个小女孩转移了话题。
“啊,这是我们的女儿,德兰可霍夫曼,以您和德拉诺先生的名字各取一个音节命名的。德兰可,向伯爵大人问候了吗?”
小女孩紧紧揪着父亲的衣领,小脸从父亲的怀中慢慢转了过来,腼腆地望着这位陌生的女伯爵。
海德温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她倒是没明显地发福,但脸上确实多了一些皱纹,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不过,“德兰可”还真是个美丽的名字,但怎么感觉像是我和德拉诺生的!?
维基莉可在内心调侃道,坏笑着拍了拍海德温的肩膀。
“话说回来,凭咱俩的关系,认我作她的干妈是没问题的吧?”
“啊?这,这可……”海德温一时有些惊慌,在弗拉克图生活这么多年她非常了解平民与皇族的区别,如果这个消息传到其他贵族的耳中……
“嘘……这是女伯爵的命令,这点要求还是得满足我的。”维基莉可用食指抵在了海德温的唇边,装作严肃地说道。
“是,当然没问题,求之不得,克洛泽伯爵。”海德温会意地笑了,侧头望着丈夫怀里小小的脸蛋。
维基莉可走到了那孩子的面前,她有着美丽的金发,微微带卷,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不要听那些大人对我的称呼,我叫维基莉可,叫我维琪就好。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咯,小德兰可!”她微笑着向那可爱的孩子伸出了手指,嘴角露出了溢满幸福的酒窝。
“嗯,维琪干妈!”
那孩子也笑了,露出一排还没长齐的牙齿,伸出小小的手掌捏住了维基莉可的食指,不管它是多么冰冷,不管它经历过什么,只是用自己与生俱来的体温感受着它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