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点头道:“皇城内书房中,有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的内宦笔书的游记,的确非人力可抗,而且福船大都散失,如今出海的船只不能和永乐年间相比。”
“是啊,所以其实送入内承运库的账本银两实际上也有误。”钱渊解释道:“实际去年皇家船队出海贩货,赚取的银两并没有这么多,而是海商仿前年账目,将缺额补足。”
“什么?”隆庆帝大为惊讶,“补足?谁补的?”
“海商……哎,就是靖海伯为首,还有谭七指、毛海峰。”钱渊嗤笑道:“毕竟陛下还没正式下旨开海禁,他们是怕陛下恼了。”
隆庆帝眯着眼想了会儿,“补了多少?”
“不多,约莫两三万两银子吧,刚刚补足。”钱渊压低声音,“也不敢补的太多,怕树大招风,被陛下割肉呢。”
“都有小心思啊!”隆庆帝笑骂了句,“如此说来,去年船队受损?”
“恩,其实这事儿浙江、福建沿海多有人知晓,陛下可使成国公打听一二。”钱渊点头道:“去年六月,海上突起狂风巨浪,仅浙江一地,在此之前不久出海的船只,只有半数得以回还,之后数月,大量海商胆战心惊,不敢出海。”
顿了顿,钱渊补充道:“随园士子周诗,嘉靖三十五年进士,如今任户部员外郎,杭州钱塘周家,自嘉靖三十六年起就组建船队出海贩货,去年……”
“周诗二伯、四叔、嫡亲二兄均丧生大海……”
隆庆帝叹了口气,“这也是前日为什么点胡应嘉的原因,随园士子大都是东南人氏,展才你又执掌通商事多年,随园士子诸族大都参与海贸,余姚陈家想必也不例外。”
“的确如此。”钱渊点点头,“但臣举荐陈登之出任宁波知府,并无私心,也信得过陈登之不会徇私。”
隆庆帝对这句话很是无所谓,只问:“那胡应嘉南下,税银应能恢复?”
“应该能吧……”
“展才给个准话。”
“或许,可能,也许……”
隆庆帝被气了个倒仰,瞪着钱渊喝道:“朕有意简拔砺庵公入阁!”
“嗯?”钱渊一愣,“砺庵公虽三朝元老,又德高望重,但非翰林出身。”
隆庆帝冷笑道:“砺庵公入阁,户部尚书出缺……”
钱渊哭笑不得的拱拱手,“陛下英明神武,实在让臣佩服佩服。”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呢,信不信朕简拔陆树声上任户部尚书,看你以后怎么办!
隆庆帝笑骂道:“你个孙猴子,也得找个如来佛祖压一压!”
“陛下说的是。”钱渊突然脸色一变,发狠道:“平泉公年过六旬,也该归乡养老了!”
隆庆帝忍俊不禁,板着脸喝道:“朕不许,不仅朕不许,砺庵公甚至高师傅怕都会不许!”
还真以为捏着我的七寸啊……钱渊也只知道隆庆帝这是在开玩笑,陆树声出任户部尚书,加上黄懋官、陈有年、周诗以及东南的孙丕扬、陆一鹏、孙铤、胡应嘉,那户部是朝廷的,还是随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