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话!
很少能在老婆面前硬气一次的大伯,今天好像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一般,虽然婆娘在他面前仍然具备明显的威势,但他因血往上涌,像豁出去一般道,“说你咋了,我今天还就是说了!”大伯眼睛一瞪,似乎不再畏惧老婆的威压,继续道,“老二就是让你给逼走的,如果不是碰巧让熊伢儿遇上,到现在还没有音信呢,好不容易老大回来了,你还要把他往外逼,你不想好好过了是吗?”
“你,你……,这是要赶我走?呜呜……”大婶酝酿的泪水,终于像开了闸的龙头般,止不住地淌了下来,转而变成了嚎啕,声震云霄。
她一边哭,还一边说着,“你不要我了,跟你穷了一辈子,你居然不要我了,行,我也走,离你远远的!”
也许受到了董柏离开的刺激,大伯并没有发现大婶话语中的歇斯底里,他自己也因怒火中烧,已经近乎失去了理智,“爱去哪儿去哪儿,你不在家更清静,你走啊,走啊!”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似乎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不过大婶却不像大伯那般,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她并不傻,知道自己这么走了之后,等到以后回来,从气势上必然会低了大伯一头,她又哪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于是,大婶不再哭了,也没有收拾东西,只是披上了件大衣,就怒冲冲地从家里走了出来,她可没想离开,更不会在年根儿底下回娘家,她跑到了董明家里,来找公婆哭诉!
大婶虽然没好意思把没理的事情说成有理,但最起码做到了恶人先告状,在爷爷面前留下了一个受委曲的小媳妇的形象,现在的她,进可攻、退可守。
听到董柏居然负气离去,爷爷登时血往上涌,一口气好悬没缓过来,在他稍平复了心情之后,一方面吩咐董明的父亲董双华,赶忙去追一下董柏小两口,另一方面,叫董明去把大伯给喊来。
不说董明,单说他老爸董双华,跨上摩托,就一路追了出去。
从董家沟子步行到汽车站,最快也要一小时往上,按照大婶所说董柏离家的时间来算,估计还能追得上。
董双华把油门加到了最大,顶着寒风,风驰电掣般赶向了采石峪车站,十五里的路,他只花费了十几分钟时间。到了车站之后,董双华就开始在车站附近寻找董柏的踪影。采石峪车站,说是个车站,其实只是一处很简单的小院子,院子里没有建筑设施,汽车进站跟停在路边差别不大。
实际上,许多班车为了图省事,来到车站处只是随便靠一下边,象征性地完成了进站,因此,大家在采石峪站等车的时候,通常都等在站外。
董双华看到车站处孤零零地站了几个人,却没有董柏两人的影子,他不死心,又绕到站内,里面更是空无一人,他心里一凉,暗想,难道两人已经离开了?
董双华看了看手表,按道理来说,如果大婶所说的时间没有问题的话,董柏此时最多刚刚抵达车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搭车离去,如果他们还没有离开,那么,这小两口,又是去哪儿了?
年根底下的采石峪镇,大家都在家里享受着过年的快乐,街道上连行人都没有几个,董双华却只能焦急地在车站附近四处张望。
忽然,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映入了他的眼帘,那是一辆熟悉的汽车,车上的一只大灯已经没了影子,另一只车灯,也只是用胶带勉强做了固定,此车正是村里董荣的坐驾。
开着车的人正是董荣,他今天临时来采石峪办点事,现在正准备回村,却见到车站附近有个人,正跨在摩托上东张西望,那不是董双华吗?
董荣将车靠近董双华,停了下来,摇下窗户,将头探了出来笑嘻嘻地道,“二叔是在等人吗?”
董双华脸色黯然,叹息道,“我那大侄子,今天跟家里人闹了别扭,一声不吭就走了,我是来车站找他的。”
“你是说董柏兄弟?哎,可能我好心办了坏事了,我刚开车出村的时候,看到他带着媳妇出村,就顺便把他带到了车站,呃……,半小时前就到了车站,现在可能走了很久了……。”董荣一脸愧疚。
董双华一脸苦笑地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九点半了,正常情况下,采石峪车站九点钟左右会有班车发往齐山,也就是说,那小两口恐怕已经上车半小时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董双华还有心思去追一下,他骑的是摩托,在路况极差,堵车严重的采石峪至跑马寨路段,摩托追个班车根本不成问题,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道路已经修葺一新,半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班车开出跑马寨了,让他到哪儿去追?
董双华不能埋怨董荣,人家不了解情况,捎上董柏小两口也是出于好心,他只得告了声罪,连忙向家中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