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晋王,你也有人在盯,还有监察、御史……如果晋王作乱造反,那时候我们搜集证据,报给官家,自然有爷家的王法治他,你这样偷偷摸摸要杀人,那大宋和朱梁、后汉这样暴虐的王朝有什么区别呢?”
赵普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恢复了那种俨然的姿态。
“徐矜,刚才的提议算我没说,你这么喜欢公事公办,那就公事公办,但是以后,你要自己保护你自己了,你知道以前我替你挡了多少刀子和暗箭吗?人在朝廷里,还是需要有靠山的。”赵普说。
软的不行,又来恐吓了。
“我没有靠山,官家就是我最大的靠山。”徐咏之说。
“嘿嘿,真是孩子话,年轻真好啊,”赵普看看他,“我不怪你,我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我原来以为和你能聊点成年人的话题,是我太高看你了。”
这话也是老人套路年轻人的手段。
“你真是让我失望啊。”
很多年轻人,都希望被自己的领导、或者哪怕只是更资深的同事认同,就为了让对方满意,就做了越线的事情,最后追悔莫及。
徐咏之看着赵普,深深做了一个揖,不说话了。
“如果哪天晋王上了位,我们两个都会完蛋的!”赵普最后又想尝试一下。
“不,枢相大人,”徐咏之说,“徐矜会完蛋的,大人一定不会。大人的风格,会出卖我,然后都推在我身上。”
赵普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呀!好刻薄的一个人啊。”
徐咏之也笑了起来,这个笑,是苦笑。
张德均从后面走上来,看见赵普和徐咏之,赶紧过来招呼。
“两位大人,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张德均说。
“我在跟枢相大人说鸡肉怎么做好吃的事儿。”徐咏之对张德均说。
“怎么做好吃?”张德均问。
“顺其自然,做叫花鸡,最是好吃。”徐咏之说。
“没错!原汁原味,烧叫花鸡必须得是黄河泥包裹的才行!”张德均应道。
“枢相,张公公,徐矜告辞了。”徐咏之作揖,张德均还礼,徐咏之出宫去了。
张德均听到了赵普鼻子里,轻微地“哼”了一声。
张德均不敢多问,内官长命最大的要诀就是聋、哑、瞎。
徐咏之骑着马回家,一路上就在琢磨这件事。
没有徐咏之,赵普不敢随便杀晋王。
因为晋王功夫虽然不如徐矜和官家,但总体来说,一般人也杀不了他,如果雇佣贵的刺客,就容易走漏风声,这也是为什么赵普希望徐矜来动手。
现在赵普已经跟徐咏之摊牌了,那徐咏之就算不加入,赵普也可能会偷偷雇请什么人来动这个手,徐咏之担心的就是这个。
赵匡胤其实并不反感赵普那种狠辣的提议,相反,他有一点喜欢。
“则平的话,能说到人心最幽暗的那一深处去。”赵匡胤说过。
官家就是一方面拒绝赵普这种把恶念说出来的家伙,一方面又觉得他是为自己着想。
徐咏之只是暗暗地担心官家。
官家和赵普这样相处下去,如果有一天赵普真的动手,逼反晋王怎么办?
一个堂堂天子,身边跟着一个居心叵测的大臣也就罢了,再有一个手段狠辣的弟弟,他的安全又如何保证呢?
想要找个人商议商议,又觉得兹事体大,想来想去,应该问问李嗣归,但是李嗣归应该在军营里,他不想去。
经过了这一番斗智斗勇之后,他突然想要回家休息一下。
但现在还是一个下午,美美在宫里当值,家里也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徐咏之骑着马来到家门口,新家还没有建成,那是那套宅院。
进门就发现槽头上拴着一匹小黑马,是小贵的那匹夏小黑,正大口吃着麦和干草,徐咏之赶紧拿了一个胡萝卜喂给她,夏小黑认出了他,兴高采烈地舔了他的手。
嗯,可以商量的人来了。
徐咏之推门进去,看见小贵正在客厅里呼噜呼噜地吃一碗面。
“怎么了?金陵的面不好吃么?”徐咏之笑嘻嘻地问小贵。
小贵抬起头来看徐咏之。
“路上饿坏了,不过还是我想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她倒是一脸诚恳。
“罚你重说一次。”徐咏之板着脸说。
“我想你了,我想到春节的这段时间,陪着你,和你在一起。”小贵低着头,又忍不住看他。
徐咏之紧紧地把小贵抱住了。
这丫头瘦了。
很快他就能知道为什么。
小贵最近过得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