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空气似乎一下静了下去,静的落针可闻。
“谁”
公羊焱心头一颤,回首望去。
只见那佝偻身影缓缓转过来。
那是一个看不出年龄的道人,长长的脸上无有岁月痕迹,只是一双眸子之中,似有沧桑。
这是个貌不惊人的道人,不高不低,不胖不瘦,唯独那一张脸,长的足以比肩自己养了两百多年的大花驴。
不,比那还长
“这又是哪里来的高手”
兔八嘴角一抽,酒水洒落一地,心中暗叫不妙。
这驴脸道人出现如同鬼魅,更毫无存在感,自己与他对坐,居然都没有发现哪里还坐着一个人。
不问可知,又是一个大高手。
菜小白也警觉的抱起了猫,看了一眼兔八,都快哭出来了。
山外的世界也太可怕了
“人算哪里如天算?逆天改命的神通繁多,可古往今来,谁又逆的了天,又有哪个改的了命呢?”
驴脸道人缓缓抬头,语气低沉,沙哑:“袖里乾坤大,五色神光长。那两位何等惊才绝艳,如今,又在哪里?”
说话间,驴脸道人心思有些发散。
面前之人身披五色神光,会不会与当年那位有关系
“可你,却活了下来”
安奇生眸光幽沉,看向那驴道人,亦或者,吕道人。
曾以道一图窥探过的诸般讯息随之流溢而出。
这驴脸道人,却正是他曾以那武非惊的精神烙印为引,自那地宫之中所窥探到的吕道人。
一尊经历了‘凤皇伐天’的老妖。
“苟延残喘罢了。再者说,道友似比我复苏的更早。”
吕道人眸光一闪,心中越发肯定面前这道人必然是被曾经的某个故人‘夺了庐舍’。
否则,怎么会认得出自己来?
安奇生心有哑然,这老妖似乎有什么误会,不过他也没有提醒他的意思,淡淡道:
“阁下盘踞此城,是在等我吧?”
吕道人的踪迹,自然瞒不过他。
事实上,早在数月之前,他已然感知到了吕道人的所在,也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去往那一座人去楼空的地宫。
转而来到苍鹿城。
“是,也不是。”
吕道人神情木然,似乎本就少有表情,亦或者在强行按耐着:“不过,道友既然说要上门来,我也只有选择在此等候了。”
“哦?”
安奇生随手落在公羊焱的肩上,让后者坐下,语气幽沉道:“知我要来,却还不跑。
阁下,很自信。”
安奇生的语气平淡,但随其音波回荡,这酒楼之中的气氛顿时更为凝固。
莫说公羊焱,便是看到驴脸道人的瞬间就悄悄溜走的兔八于菜小白都不由的身躯一颤。
“道友何必喊打喊杀呢?我等苟延残喘至今,最不该的,就是自相残杀了”
吕道人眸光一凝似要发作,但最终还是长长一叹:“当年一战,活下来的,可不多了”
安奇生问道:“如你一般活下来的,还有多少?”
“现下或许没有几个了。”
吕道人微微摇头:“可你我都能活下来,那些人,未必就真个死干净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这不仅仅是对于普通人而言,无论神魔妖邪,凡生灵无不惧死,正因如此,反而不会那么容易死。
“所以?”
安奇生心中一动。
入梦诸界,他见证了太多修行道路,诸般修行道路侧重或有不同,其中却有一点共通之处。
那便是,越修行的高深,距离死亡越远,换而言之,越是修为高绝之辈,越是难以杀死。
久浮界如此,人间道如此,万阳界如此,皇天界更不会例外。
“所以,我并无恶意。”
吕道人语气轻缓,释放善意:“我此来,一,为之前的误会为阁下道歉,二来,是邀阁下与我共事。”
“道歉?!”
安奇生尚未开口,公羊焱却再也忍耐不住,怒目圆睁:“尔等灭了我混一门满门,如今却来说道歉?!哪里有这般便宜!”
公羊焱心中怒极。
他不傻,从这驴脸道人的几句话之中,他已然猜测出,混一门被灭必然与此人有关!
“嗯?”
吕道人这才注意到安奇生身侧的三寸丁老道,面对诘问,他不喜不悲,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公羊焱。
又自看向安奇生,眼皮颤动:
“道友也在意这点小事吗?”
被一个丹都没有结的小辈诘问,他心中自然有着怒火,只是联想到记忆之中那一道五色神光的盖世风采。
他的怒火又似烈日暴晒下的泡沫般消失无踪。